第1章 你敢欺负我姐
“喂，你听说了，东头的李大麻子家，昨儿又打起来了。”
五棵树公社下属的二道河大队，每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家家户户吃完了晚饭之后。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拿着家里没做完的活计，聚在村子正中间的柳树下。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天，也不知道谁说起了老姜家，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提起了已经嫁给了李大麻子好几年，还没有孩子的姜家老大，姜春。
“这又因为啥啊，把人大春儿打哪样？”有人问道。
“还能因为啥，”那人白了她一眼，道：“你也不想想，姜春嫁给李大麻子多少年了。连个屁都没放，李大麻子的娘还能容忍的了？”
“就是说啊，”立刻就有人接过了她的话，道：“李大麻子的娘，盼孙子盼的眼睛都蓝了，咋能容忍大春儿没孩子呢。”
“要我说啊，白瞎大春儿了。你看看，当姑娘那会儿，多能干啊！姜大喇叭两口子留下的那几个孩子，不都是人大春儿拉拔大的吗。我看，李婶子就是看大春儿没爹娘，没人给出头，使劲儿欺负呢。”
“二奶做的确实有点过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她旁边的小媳妇儿就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往下说了：“那不是大春儿的三妹儿，柚子吗。拎着把菜刀，干啥去了。”
姜柚穿着七十年代特有的白色的碎花棉质衬衫，下身穿着一条修身的蓝色的腈纶的裤子。脚上穿着的一双带带儿的女士布鞋。长得特别讨喜的脸上，此时却是神情紧绷，眉峰凛冽。嘴唇向下紧紧地抿着，怒气冲冲地拎着一把菜刀朝着大队东头过去了。
有那反应快的，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坏了，这疯丫头是不是给她姐出头去了？”
坐在柳树下看热闹的人，怕出事儿，立刻就去找队上的治保主任去了。
也有好事儿的，跟着去看热闹了。
姜柚的人还没到呢，声儿先传到了屋里：“李大麻子，你这个缩头乌龟，没断奶的老王八！我姐给你们家当牛做马的这么多年，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姜柚拎着菜刀，一下就冲进了李大麻子的家。一刀就砍到了李大麻子家正吃饭的桌子上，当时，装汤用的瓷盆就碎成了好几瓣儿。汤流的满桌子都是，滴滴答答的淌到了地上。
“你疯了！”
李麻子的娘看着好好的一顿饭被姜柚搞的哪哪都是，不禁有些心疼。
这都是粮食啊，这个死丫头，这是要败家呢！
“你个死老太婆，说，我姐是咋回事儿！”姜柚满脸戾气地把刀往李大麻子的娘跟前儿一横，怒道。
李大麻子的娘被吓的直接瘫在了原地，浑身发抖，裤子下面渐渐传出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大麻子特别怕自己的这个小姨子疯起来六亲不认，忙道：“柚子，有事儿好好说。”
“好好说，你配吗！”
姜柚满脸讥讽。
她永远记得她穿过来的第一天，姜春满脸是血的将她护在身后，哀求着他不要让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队上王老二家的傻子。
他是怎么说来着。
他说，一个傻子配一个疯子，是绝配。
况且，王老二还同意给他们家十块钱的彩礼！
十块钱！
就是他挣好几年也不一定能挣出来十块钱！
姜柚看着眼前被吓的缩成一团的李大麻子的和他娘，心里的那股怒气冲上头。
父母早亡，家里所有的亲戚都绕着他们家走。为了养活他的弟弟妹妹，姜春硬生生地把自己拖到了二十七八才嫁人。为了老李家给的三块钱彩礼钱，姜春含着眼泪嫁给了李大麻子。结果呢，姜春的二弟，她的好二哥，转眼就拿着她姐的卖身钱，去娶媳妇了！完全不顾当时还病着的小六！
现在，他的姐姐被这个犊子玩意儿给欺负的都半死不活的了，他还当缩头乌龟，就跟没这回事儿一样！
他怎么不去死！
姜柚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烧的她残存的理智瞬间坍塌，疯狂的朝着李大麻子的挥刀。
吓得李大麻子都缩成一团了，不安的大声喊着姜春儿：“姜春，姜春，赶紧给你这个疯妹子弄走！快点的，快点的，要不然老子就成了一堆肉了！”
正在后院给鸡剁菜的姜春儿，听到自家男人没有好动静地喊。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把手里的菜刀一扔，急急忙忙地往屋里跑。
“哎呀，这都没人性了，大白天的就敢上门打人啊！”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啥命啊！我们老李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给我们家生个一儿半女的，还上门欺负人啊！”
“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李大麻子的娘坐在地上，手蹬脚刨地大哭着。
姜柚根本就不搭理她，手里的菜刀，非常精准地擦着李大麻子的头皮，砍到了后面的墙上。
吓得李大麻子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手脚没力地倒在了地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柚子啊，”姜春看着自己妹妹拎着刀，毫不留情地下死手，她就差点昏过去了：“你这是干啥呢！有啥话，有啥话，你好好说，好好说啊。”
她家柚子平常就不是正常人，这疯起来更不是人。
她真怕她妹妹疯起来，把人给剁成两半儿了。
到时候，她怎么去见她的父母呢。
“真他娘的废物！”姜柚把手里的刀横在了李大麻子的脖子跟前儿，一脸凶相：“说，谁让你打我姐的，嗯？你当我家人都死了，你想咋地就咋地呢！李大麻子，我告诉你，我们老姜家不是面团儿，你想咋捏就咋捏！”
姜柚的心里为自己叹了口气。
没有爹娘撑腰的日子，就是难过啊。
想她上辈子，也是没有父母。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一步一步地成为了集团的销售副总监。
本想着，可以苦尽甘来，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了。
谁他妈的能想到，她是被一个孩子放的鞭炮给吓死了！
她奋斗了多年的票子、房子、车子，就这么的跟她说再见了。
她的心里苦啊！
但是。
更让她嘴里、心里都苦的是，来到了这个出门靠介绍信，买东西靠粮票。物资匮乏，生活贫苦的七零年代！
姜柚的心里就更崩溃了！
“柚子，柚子，”姜春说话都不敢大声了，“你把刀放下来，放下来。有啥事，咱们好好说，好说成吗？”
姜春都快哭了。
这要是出事儿了，可咋整啊！
“好好说，他听得懂人话吗，”姜柚冷声道：“说，你到底为啥打我姐！今儿你要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老子弄死你！”
李大麻子看着近在眼前的菜刀，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发抖：“你、你姐、你姐她不能生啊！”
他一出门就被人说是绝户，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再说了，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他娶回家有啥用啊！
“不能生？”姜柚的眼睛往下瞄了瞄，语出惊人：“你的东西，好使吗？”
“人说的半个小时以上，你能行吗？”
“你说我姐不能生，那你呢？怕不是那就是别人口中的不过三秒吧，自己本身就不行，就把责任推到我姐身上。李大麻子，你跟过去的太监，有的一拼。”
“你张嘴闭嘴说我姐不能生，那你能吗？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还是说医院的大夫说我姐身体有问题，不能生了？”
“李大麻子，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妇科大夫了？”
“李大麻子，我姐能不能生，得大夫说了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儿说这些话？生孩子要是我姐一个人就能行的话，用你干啥？用你能打个水啊，还是我们家少个祖宗，找你回来当祖宗供着的？”
“当我们家的老祖宗，得先保佑我们家发财，就你这三两瘪的身子，够格吗？”
众人都被姜柚的话，惊的半天回不来神儿。
李大麻子的娘甚至都忘了哭了。
这还是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你能说的话吗？
这、这、这像什么话！
“……”
被人当众质疑，李大麻子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紫色。
“柚子，你听姐的话，”姜春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姜柚手里的那把刀上，根本就没注意她说什么：“把刀拿下来，别伤到了你姐夫。你姐夫对姐姐也算是挺好的了。你弄伤了她，你让姐咋办呢？”
姜春想起了自己在李家的日子，忍不住地擦了擦眼睛。
“姐，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都是。”姜春把刀又往朝着李大麻子的脖子动了动，怒声道：“他李大麻子敢打你，就是不好使！”
这种没钱在外面装孙子，回家装大爷的人，姜柚一向是看不惯。
这次要是不给他一个狠点的教训，他下次还得打她姐。
“柚子，柚子，”姜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你看在姐的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你姐夫就是喝多了，才会动手打姐的。柚子，柚子，你快把刀放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