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叫游隼
十九身处大气生物的包围中，他冲击怪物堆里，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听见了一个声音，获得了一种感觉，那是在日内瓦听到的，熟悉的声音，那是在同怪人过招时感受到的感觉。
越是往怪物中心走去，那感觉越强烈，声音越清晰。
“屠杀……”
“不能杀他们。”
“其他的都杀掉。”
“一起冲锋。”
很多的声音在十九的脑海里响起，没猜错，应该是那些生物的语言，十九一边屠杀，一边向前走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离子发生器的范围，也就是说，刚刚他是用自己的视力去进行攻击，他沉心一想，感觉这个视野和上次比较，更加清晰，不仅有轮廓，还有很多的泛光色彩。
十九用切割刃挥砍着那些生物，可就在他砍断一只蜥蜴的脑袋之后，刀不亮了，能量耗尽。十九有些紧张，他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生物，那些怪物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
这令他十分震惊。
十九站定，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的防护罩已经破裂，也就是说，他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暴露在了大气灰尘之中，他的每一次呼吸，不仅呼入很多结晶，甚至更多的是那些生物的碎屑，这些碎屑的结晶程度十分严重，但他却没有一丝异样。
不仅视力，还有听力，十九的听力也变得——与其说是强大，倒不如说是怪异，他能够听见更多怪物的声音。
“三个人……”
“两个。东西。”
“为什么要，杀……”
“还有一个人。”
十九捕捉到了这个声音。他顺着声音找到了一只蜥蜴，十九上前截住了它的路线，那蜥蜴刚要跃起反击，就被十九握住了喉咙，提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十九看着那蜥蜴结晶质的上下颚，透明的液体自那些牙齿上滴落。
十九用刀把蜥蜴勉强插在地上。
“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
蜥蜴不为所动，只是挣扎。
十九尝试了很多回，都没有成功，情急之下双手抱住了蜥蜴的头。
“告诉我，那人在哪？”十九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思绪被抽离，进入了一个简单而且破碎的空间。里面好多影像，有将死之人的哀嚎、同类相残、还有冲锋的讯号。“想必这就是那只蜥蜴的脑海，我是怎么进入的？”十九纳闷，但他来不及多想，在那些影像中飞快的找到了多利亚的信息。“一间地下室，位于……城的最北边……建筑，建筑的样子……”十九的刚刚看清那个建筑，就被一阵剧痛拉回现实。
一只狼的利齿陷进了他的肩膀，他将它甩开，定下心来回想那个建筑。可是又有几只生物朝他扑来，那些生物与他对峙着，它们发出的声音甚至可以组成句子。
“看来这个隐蔽手段对于高级的生物好像没什么用。”十九心想，不能久留了。他解决掉那些敌对的生物，朝着城北快速移动。
“穆尔芬恩，就看你了。”十九心中暗道。
要塞在防护罩之下暂时完好无损，要塞周围的炮火将那些扑到防护罩上的生物一一清除。就在士兵们松了口气的时候，从天空上出现了一群诡异的生物，仿佛是一群黑色的水母。
“是浮游虫，所有人集火上空！”队长命令道。
那些浮游虫，迎着炮火向下方喷射出大量的密集的粉红色烟雾，那烟雾瞬间笼罩了战场，但刚一落地就被离子发生器驱散淡开。可那些少量的烟雾落在地面上的大气生物上，那些生物立刻发生了变化。在地面上，无数的生物、以及他们的残骸正在聚集，它们携带着粉红色的烟雾，那烟雾包裹着白色的本体，开始了旋转，在战场中形成了一个低矮的风暴，越来越多的结晶体向那个风暴汇拢，那风暴也旋转的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大，外围包裹着的白色碎片抵挡着要塞的攻击。
过了一段时间，风暴散去，战场上只剩下了一头，巨大的，难以形容的怪物，那怪物分不清四肢和头部，只能看见无数的头颅，和无数的利爪，奶白色的身形，在战场上尤为扎眼。
更可怕的是，这个怪物正在慢慢站起，仿佛一座小山一样的大小，令要塞上面的人无比恐惧，那怪物站起来，睁开了一只眼睛，就在整体的偏上部分。那眼睛，直视着要塞天台的平台。队长站在平台上，他注意到了那只眼睛。
那是一只无比美丽的眼睛，看不清瞳孔或是虹膜，只看见无数的棱体反射出各种光芒，那眼睛突然亮起来，一圈彩色的圆环包围着一个漆黑的空洞，在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见的无数颜色，那些不能分辨，但是确确实实出现在眼前的颜色，他们愣住了，忘记了攻击，有些人甚至扔下了枪，他们的思绪仿佛是被吸进了那个空洞，另一个宇宙。
天空上的攻势没有停止，出现了几十个小船大的伞状生物，它们被浮游虫放出的粉红色烟雾充分包围着，它们在烟雾的包围之下，没有展开伞翼，却也在空中漂浮着。
它们的身躯慢慢调转，从空中俯冲直下，径直扎在了保护层上面。那些伞状生物没有被保护罩弹开或是湮灭，而是排斥着作用力，紧紧的扎进了保护层中，它们的身躯逐渐变红，冒出白烟，很多伞状生物在燃烧殆尽之后坠落在地上，当那些密密麻麻的巨型生物掉落之后保护罩瞬间消失。
士兵们反应过来，立刻开始了回击。但是他们的视野里，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掌。
是那只怪物，在保护罩消失的一刹那，五分之一，甚至更多的要塞部分，都在那一掌下，消失不见。
天空中瞬间布满了人类的躯体，破碎的砖块和爆炸的机械。
要塞的一部分，被抛向了50多米高的空中，并在无情的引力抓捕下，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要塞完全裸露，躲在要塞地下的人们，不敢去想发生的事情。
警卫队队长死在了那一掌下，仅剩的士兵们，瘫坐在地上，等着审判到来。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只眼睛，象征着死亡与灭绝的那只眼睛。
巨大的轰鸣、强烈的震撼，在一刹那袭来，那一瞬间的风，已经将一些人掀翻。又是一掌，士兵们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又让他们疯狂，那巨兽的一掌，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哪只眼睛看向了空中，瞳孔收缩，就像是人类的反应一样。
士兵们回头看，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墙。
在凄惨的战场上，一个体量大到难以想象的钢铁堡垒破开烟雾，出现在了要塞身后，堡垒的周围飘着灰黑色的烟雾，就像是从布满灰烬的古老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骑士，以手中的长矛利刃，冷酷着直面敌人。
一城、一兽，在战场上对峙。
与那堡垒比起来，那只巨兽就显得过于渺小。位于阿尔卑斯城中的时钟塔，瞬间爆闪，那些士兵本能的挡住眼睛，可回过神来一看，那巨兽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又是爆闪，方圆几公里的空间，瞬间清净了，灰黑色的烟雾被完全驱散，一个巨大的护罩慢慢落下来，罩住了要塞在内的日内瓦城的部分地区。
阿尔卑斯城，在一声巨大的声响中，关闭了发动机，落到了地面。从城市的下半部分中，飞出来几十架古老的有翼飞行器，不过不同的是，那些飞行器使用着现代技术，速度极快。
那些飞机飞速掠过战场，扫荡敌人，在要塞的上空划出了白色的烟雾带；士兵们欢呼着，发了疯一样，脱下战衣、脱下防护服。不是在狂呼，就是在痛哭。那些战机向地面投射炸药之后飞上的天空，朝着那些飘在空中的生物们发起了进攻，那些生物在战机的攻击下毫无招架之力，纷纷破碎、坠落，战机所到之处，都变成了净空。
士兵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他们欢呼着庆祝胜利，身后的阿尔卑斯城，是他们坚实的后盾。
十九在城中奔跑着，甩开那些追来的生物之后，走向了一个空旷的燃烧着的小巷，十九往前继续前进着，可他的脚步，被一颗子弹拦住了。十九本能一闪，子弹擦过他的身体。
“好久不见了，十九。”
多利亚坐在椅子上，没有被束缚，也没有被胁迫着，在她面前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本应是她熟悉的人，可此时的多利亚却认不出来。她双眼无神，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在悲伤。可流不出一滴泪，说不出一句话。
“多利亚。”男人说话了，正是游隼，曾经的哈尔多松，“你看看我。”
多利亚没有反应。
“你看这里。”男人指着脸上的伤疤，“那个穆尔芬恩，一刀砍下去，十几年的交情啊，就换来这一刀。”
“还有这里。”男人撩起衣服，给多利亚看了看后背，布满诡异扭曲的伤疤的后背展露在多利亚的面前。
“当年在北方圣殿的时候，我一个人出生入死，为了你们那群人，我付出了多少。”
男人的声音逐渐不受控制。
“可哈斯达克是怎么对我的？”男人几乎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他看着面前的多利亚，多利亚伸出了食指，指向了男人的后背。
“那些，疼吗？”
“疼吗？你说疼吗？这些再疼，也没有你们对我做的事情残忍！”男人几近失控，“我去到永恒联邦，成了你们眼中的叛徒，成了小人；那都无所谓，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男人抱着脑袋，俯下身子，瘫坐在椅子上。
多利亚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解的看着他。
男人盯着多利亚看了半天。“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渴望你能正眼看我一眼，可你是高高在上的贝凯西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你是米斯特老头最喜欢的孙女。”
男人停顿了一会，极快的掏出手枪对准了多利亚，多利亚还是无动于衷。
“你是谁？”多利亚轻声说着。
男人的眼中已经流出了泪，他放下手枪，一脚踹在多利亚的腹部，多利亚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她的眼中流不出泪。
男人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他不想再接受这样终日屠杀的生活，他不忍心杀死多利亚，只能将一切凶狠留给自己。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影，在红外放射光的照射下，人影非常模糊，但是游隼认出了，那是他一直寻找的人。
“十九！”
游隼蹲在地上，疯癫地看着多利亚。“你不是最喜欢他吗，你不是说你为了他可以放弃米斯特吗，好，那今天，我就把你最珍视的他给彻底抹去。”游隼脸上露出了笑容，见到多利亚已经让他精神失常，看到十九出现，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他拿起手枪，夺门而出。多利亚躺在地上，回想着这个名字，十九，她熟悉，却陌生，好像不曾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一个重要的人。
“哈尔多松？”十九看着面前走近的人影，有些惊讶，也有些警惕，“你知道多利亚在哪儿吗？”
“很快你就知道了，哈哈哈。”游隼大笑起来，露出了左手上狰狞的利爪。
“哈尔多松，你怎么了？”
“我是，游隼。”话落，游隼急速袭来。利爪在墙上摩擦出闪亮的火花，留下了纵深的沟壑。
十九见状，挥动手中没有能量的钢刀，那刀很钝，并没有多大的威胁。游隼已经来到面前，利爪一闪，直击十九的面门，十九挥刀去挡，利爪擦着刀刃划过，十九侧身上前，挥不出刀只能一肘击出。游隼向后一退，躲开了攻击。
两人拉开距离，对峙着。
许久，游隼后手为爪，向前猛冲，十九顺势跃起，想要躲开，结果后背朝敌，游隼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转了上半身，从下往上用爪一划，十九的后背瞬间开了花。
十九挨了这一下，向前踉跄了几步，背后火烧一般的疼痛，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游隼没有犹豫又是一爪，直刺十九腹部，十九横刀向下一挡，游隼的利爪又变了方向，十九拼命抵挡他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狭窄的巷子里刀光交错，十九的身上挂彩，这游隼的攻击实在诡异，他不得不被迫防御。
战斗又持续了1分钟左右，就算游隼能持续攻击到十九，但是这些伤口正在极快的恢复，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十九这边也是着急，他的攻击都能被游隼躲开，然后他又会借助机会攻击自己。
“有长进嘛。”十九低声嘲讽。
“少废话，就这一招，给我死！”
游隼将爪子在地上摩擦着，突然那只鹰爪燃起了火焰，一爪直刺，十九照旧去挡，谁知那利爪竟然将将5厘米厚的钢刀斩断，爪子没入了十九的胸膛。
十九口中喷出一道黑血，吐在哈尔多松的脸上，哈尔多松的脸上笑容消失了，露出了疲惫不堪的神色，眼神柔和，没有光泽。
“终于还是，像往常一样吗？”哈尔多松淡淡的说出这些话，“你和芬恩，还有其他人，都是需要仰望的，我不过还是那个，只配提鞋的奴隶吧。”
十九没有说话，他右手中深入哈尔多松身体的半截钢刀却有些松弛。
“告诉我。”哈尔多松的口齿不清，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和他的嘴中往外喷涌。
“不，不是的。”
“……”哈尔多松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爪子消失了，失去生命的躯体，跌落在地上，十九捂着伤口，伤未及心脏，应该无碍。他看着那熟悉的脸庞，又回想起了在北方圣殿的那些日子，他是个奴隶，这个身份困固着他，但在他为了战友，冲进结晶地带救人的时候，那些锁链早已破碎，这么多年来，面对曾经的战友，他却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