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泡面头的白月光
鹿鸢乖乖坐到车厢外, 和断浪的距离只有一拳远。这小子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她哪敢装死。
“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老路上来了。”断浪幸灾乐祸。
鹿鸢长叹一声, 觉得断浪说得很对。
“你真的不是孔慈？”断浪掰了一下鹿鸢的肩膀, 以便他看得更仔细, “天底下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鹿鸢又叹了一声，迎着断浪的目光，化被动为主动, “你认识孔慈，你们熟吗？”
断浪挑眉, 甩了甩缰绳, 没有说话。
“她有没有什么小爱好、常做的小动作？”鹿鸢真心求教, 希望断浪能给她一点提示。
断浪回给她一个嘲笑的眼神，“这你可问错人了，她是少爷跟前的红人，轮不着我献殷勤。”
你可真矫情, 鹿鸢对断浪假笑，“不是你说跟孔慈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现在又问错人了？”
断浪一怔，方才想起他还在鹿鸢面前说过这种话。他和孔慈自幼相识, 一起长大, 还有聂风、秦霜、步惊云, 是不是很奇妙？孔慈死了，死在最爱她的步惊云手里。秦霜曾经有兄弟互相扶持，如今形单影只，不但死了亲婚妻子，还成了笑柄。
他呢？和聂风曾亲如同胞兄弟, 如今他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致对方于死地的机会。
“你打算扮成孔慈？”断浪问。
鹿鸢摇头。
断浪斜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嫌命长就别自作聪明，步惊云可杀人不眨眼。”
孔慈是步惊云的贴身侍女，两人亲密无间，步惊云眼中的孔慈和别人眼中的不一样，你越模仿就暴露得越快。
就你奸！鹿鸢把身子扭到另一边，在心里“切”了断浪一声。不攒点小牌，她拿什么迷惑步惊云，拿什么让步惊云对她手下留情？光靠脸吗？
经过几日的奔波，马车驶入一座小城，断浪在酒楼包了一个三楼的包间，站在窗前看街上的人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站就是三天。
期间时不时会有探子来报，鹿鸢听不清他们在密谋什么，百无聊赖，一问就被断浪甩脸子。既然管不了，索性不管了，她把凳子往椅子前面一搭，人坐下去腿放上去，饿了就点菜，渴了就叫茶，水果点心不间断，反正是公款消费。
第三天下午，断浪终于理她了。
“来了。”他站在窗前，手朝鹿鸢所在的方向招了一下，目光斜斜低垂追寻着出现在街角的某个人。
鹿鸢恋恋不舍地放下刚刚分割好的酱肘子，慢吞吞地向窗边移动。这两天大鱼大肉吃多了，整个人昏昏的。
“在哪儿？”从三楼往下看，在一堆脑袋瓜里面找人，亲爹都得找一会儿，更别说画像上的人了。
鹿鸢“哎呦”痛呼一声，脸皱成一团，断浪像抓冬瓜似的抓住她的后脑勺，手动帮她找视角。
“粉衣服旁边。”断浪的声音一如他此时的心情，断浪的手劲也如他此时的心情。
“看到了看到了！”鹿鸢猛拍断浪的胳膊，结果更疼了。
她看到步惊云了，那个粉衣服黄头发的姑娘还挺显眼的。
断浪慢条斯理地松开手，“你打算怎么办？”
鹿鸢捂着脑袋，愤恨地瞪着断浪，当看到断浪抖落指间的断发，还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鹿鸢赶紧扶住窗台向外看，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起杀心。
“偶遇呗，创在条件不小心摔倒在他面前”
人设她早就想好了，从小在大户人家为婢，少爷逼她做妾，她不从就逃了出来。完美，婢女这个角色说不定还能引起某人的共鸣。
“我也是这么想的。”断浪笑得阴险。
鹿鸢回头瞅瞅他，想说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帮帮忙演一下恶霸吧。
不等她开口，现实就给了她重重一耳光，告诉她，你想错了。断浪不用演，他就是。
鹿鸢飞起来了，确切地说，她短暂地飞了一下，然后开始自由落体。
“啊啊啊！”鹿鸢尖叫。
断浪我杀了你！这里是三楼，从三楼摔下去我人没了，就算人不没，脸先着地还偷个屁的绝世好剑啊！
一阵风吹来，掀开鹿鸢的裙子，蒙住了她的脸。也不算全完了，至少她穿了裤子，鹿鸢羞愤地闭上眼。
在一片惊呼声中，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握住鹿鸢的腰，她被这只手翻了个面，裙子也从脸上滑了下去。光明重现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天，而是秦霜的脸。
由于行人的惊呼和鹿鸢的尖叫，惊了停在路边的一匹马，马儿拖着车横冲直撞。粉衣姑娘因此扭了脚，步惊云蹲下给她看伤，也就错过了前方英雄救美的一幕，之后他抱起粉衣姑娘原路返回，没再往前走。
秦霜接住鹿鸢，掠过人群，落在一条小巷子里。不等他把人放下，就被鹿鸢勾住脖子紧紧抱住。
“是断浪！他把我扔下来，他要摔死我！”鹿鸢呜咽着控诉。
原来，真的存在盖世英雄。怎么会有秦霜这么好的人，呜呜呜断浪这条狗，三姓家奴，呸！抓到机会我一定弄死你！
秦霜温柔地拍拍鹿鸢的背，耐心等了一会儿，正想着该如何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就听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他来了。”鹿鸢主动从秦霜身上跳下来，藏到他身后。
断浪的身影出现在小巷深处，他抱剑逼近，笑嘻嘻地问：“秦大少，有何指教呀？”
“人我带走了，帮主那里我自会解释。”秦霜冷冰冰的，说完也不管断浪答不答应，拉起鹿鸢就走。
自他发现鹿鸢不见了，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雄霸是想利用鹿鸢对付云师弟。
他不希望鹿鸢去打扰云师弟，也不希望无辜的鹿鸢卷进这场残酷的纷争中。
断浪没有纠缠，放任二人离去。秦霜是骑马来的，二人共乘一骑，没在城中多做停留，径直出了城。
夜里，他们找到一个山洞过夜，望着燃烧的篝火，秦霜欲言又止。
“他叫你做什么？”秦霜问。
这个“他”，可以指断浪，也可以指雄霸。断浪的状已经告过了，鹿鸢打算告一告雄霸的状，而且直觉告诉她，秦霜问得就是雄霸。
“雄帮主命我偷绝世好剑，他还想让我杀了步惊云。”
秦霜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严峻。后者在他意料之中，但前者，是什么馊主意？
“师父有难为你吗？”
鹿鸢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雄霸没有难为她，她还没走到那一步。
察觉到鹿鸢唇边的苦笑，秦霜的表情愈发凝重，他暗示鹿鸢，“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看着鹿鸢的眼睛，又郑重地加了一句，“你可以告诉我。”
鹿鸢有些感动，也许秦霜还掺了别的心思，比如不想她成为雄霸刺向步惊云的一把刀，不想让雄霸如愿，但他也是真心想帮她，担心她被雄霸控制，担心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没有。”鹿鸢的笑容多了几分轻快，她得意对秦霜说：“我跟雄帮主说我想回无神绝宫，他以为我念着无神绝宫的少爷。”
“你想回无神绝宫？”秦霜若有所思。
鹿鸢头一歪，机敏地眨眨眼，拖长声调，“其实不想。”
秦霜会意，诧异地挑高眉梢，他沉默了一会儿，露出无奈的微笑，“你还是回无神绝宫比较好。”
鹿鸢扬起下巴，“我才不回去呢，他们都不把我当人，今天送给雄霸，明天还不知落到谁手里。”
又是一阵沉默，末了，秦霜幽幽叹道：“总比待在天下会强，步惊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秦少爷。”鹿鸢轻唤一声，她从不随大流叫什么霜少爷，那是他们天下会的叫法，“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天下会，也不回无神绝宫，就去一个平静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你说我还能看到那一天吗？”
鹿鸢发问的时候语气惆怅，但眼神明亮充满希望。
去一个平静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这也是秦霜的梦想。
“一定能。”秦霜一字一句地说，既是鼓励鹿鸢，也在鼓励自己，“我会尽我所能，尽快让你看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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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浪比鹿鸢和秦霜先一步回到天下会，不知他是怎么跟雄霸交代的，亦或者雄霸早就心知肚明。秦霜和鹿鸢并未受到责难，雄霸大都地挥了挥手，这件事好像就过去了。
一去一回，虚惊一场，在鹿鸢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天下会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绝心，名为贵客实为质子，成为天下会的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