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泡面头的白月光
落地成盒。
鹿鸢躺在一堆香料中间, 眼睛睁得大大的,自她醒来,就一直用夜明珠发出来的微光, 观察自己的处境。周围一片死寂, 她躺在一个单人床大小的长方盒子里, 六面包围的木板不知多厚,她现在高度怀疑这个装她的长方盒子,是一口棺材。
狭小且封闭的空间,装填了过量的香料,物极必反,浓郁的香味熏得鹿鸢头痛欲裂, 因呼吸不畅, 她大声咳嗽起来, 边咳边去推上面的木板, 没想到还真被她推动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移开木板,露出半个身位, 鹿鸢坐起来好奇地打量新环境,只看了一眼, 就被外面的阴间景象吓得差点重新投胎。
这里大概是一座未建完的山洞或地宫,光线微弱,嶙峋的怪石好似数不清的鬼脸, 藏在雕栏玉砌之中。
鹿鸢醒来的地方真就是一口棺材, 她爬出棺材,无意中看到自己的红衣袖,一下子愣住,她观察了半天,四处留意, 就是没留意自己的衣着,穿在她身上的竟是一套喜服。
这走向该不会是穿到哪个鬼故事里了吧?
鹿鸢踉跄,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块牌位,好像是她刚才移动棺盖掉下来的。
“爱妻”她低声念牌位上的字,目光落到下面,突然失去了声音。
爱妻孔慈之位。
她是孔慈?鹿鸢连连摇头,想替自己拒绝。
穿成孔慈不是问题,穿越的时间点才是问题,现在看来,原来的孔慈已经死了,步惊云把她葬在未完工的后陵,鹿鸢借尸还魂来到这个世界,可后陵的隔世石已经落下,她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万幸的是,鹿鸢在体力耗尽之前找到机关,从陵寝里面开启隔世石,重见天日。
孔慈经脉尽断,无法修炼内功,弱质纤纤也不适合习武,但在普通人中立足,鹿鸢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棺材里有很多陪葬珠宝,鹿鸢逃生心切,怕隔世石落下再无法开启,就没有回去取,所以她离开后陵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份工养活自己。
如今,鹿鸢在大户人家傲家庄的后院打杂,这家的下人年纪偏大,沉默寡言,没活的时候也不会坐在一起闲聊。鹿鸢每天围着厨房打转,洒水扫地,择菜洗菜,烧火添柴拉风箱,也许是临时工的关系,盛菜端盘子送往各处的活从来不让她做,鹿鸢乐得不做,那种抛头露面的活,得加钱。
这天,鹿鸢在厨房外择菜,身后的菜摞得像小山,面前两个木盆和浴桶差不多大,一连几日山庄宴客,时间紧任务重,她每天忙得连太阳什么时候下山都不知道,回去倒头就睡,身体反倒健壮了不少。
留着八字胡的锦衣老者在鹿鸢面前站了很久,期间,烂菜叶子不断扔到他脚下,鹿鸢埋头苦干,并未在意他的存在。
锦衣老者咳嗽一声,“小鹿啊”
鹿鸢闻声抬头,看到老者后,忙起身笑道:“乔总管,您来了。”
这人是傲家庄的内事总管,大小仆役都归他管。
乔总管打量鹿鸢,露出满意的表情,“像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姑娘,放在厨房打杂实在是大材小用,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前院伺候吧。”
去前院伺候意味着鹿鸢升职了,不再是厨房默默无闻的工具人,有大把的机会接触傲家庄权利的中心。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厨房的工作又脏又累,可只需要干活就行了,做侍女则要直接服务于人,而她,只想简简单单攒点钱,并不打算在傲家庄长期发展。
“我没伺候过人,怕做错事东家责罚。”鹿鸢为难道。
乔总管大笑,“伺候人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尽心照顾好客人,送送饭倒倒茶打扫一下房间罢了,又不是叫你伺候夫人和少庄主,不出大差错,谁会责罚你。”
前院的人手严重不足,否则他也不至于亲自到厨房挑人,洗衣房已经去过了,下一站他还要去马房,能发现鹿鸢这样相貌气质俱佳的姑娘,真是捡到宝了。
乔总管说了些鼓励的话,临走前交代鹿鸢,“好好干,别丢了咱们拜剑山庄的脸。”
鹿鸢一怔,脸色微变,却不是因为被赶鸭子上架。待乔总管走后,她问抱柴路过的大娘,“咱们不是叫傲家庄吗,怎么乔总管又说拜剑山庄?”
大娘停下来看着鹿鸢,淡淡道:“这一带的百姓都爱叫傲家庄,咱们自己人也经常混叫,不过在江湖上咱们可是鼎鼎大名的拜剑山庄。”
还能这样?鹿鸢一脸错愕。
大娘叹了口气,呆板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绝世好剑即将问世,你这个时候去前院伺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鹿鸢绷不住了,绝世好剑,还真是那个拜剑山庄都怪她,工作至今难得的几次进出山庄,都是后门进后门出,但凡有一次去前大门看看,都能知道傲家庄的大名叫拜剑山庄。
原著中步惊云参与了绝世好剑争夺战,并成为最终胜利者,这个时候说不定人已经在前院住下了。鹿鸢想回避孔慈的过去,更不愿卷入江湖纷争,她本打算撂挑子走人,可这个月的工钱没结,她舍不得,乔总管还说这个月给她按侍女的薪酬结,想到这个月没剩几天,鹿鸢就更舍不得了。
第二天,鹿鸢硬着头皮去前院报道,管事姑姑对她戴面纱的行为有些微词,但看在她眉目清明,手脚干净利落的份上没有多说。
分派给鹿鸢的任务是照顾一位姓绝的公子,绝公子来自海外,十分年轻。鹿鸢去送午饭,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她就把食盒留在了门外。
等晚饭再去,中午的食盒仍旧放在门外,鹿鸢翻了一下,里面的饭菜一口没动。敲门没人应,但房间亮着灯,里面不该没人,她试着推了一下门板,门竟然没闩,直接推开了。
客房不大,卧室和厅之间没有隔断,少年把床帐铺在地上,跪坐其上。许是鹿鸢开门打扰到他了,少年的脸,很臭。
就是这样一张臭脸,把鹿鸢看呆了,暗暗咽口水。这也太帅了吧,
花痴只在一瞬间,鹿鸢及时收住,从容地对少年说:“绝公子,我来送晚饭。”
美人沉默,连个眼神都不给她。鹿鸢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迈进门,从食盒里取出饭菜摆到桌上。
听说这位绝公子是东瀛人,许是听不懂中土话,鹿鸢摆好饭菜,回头大声说:“绝桑,咪西。”
绝公子身躯一震,表情十分滑稽。他终于肯正视鹿鸢的存在,盯着鹿鸢看了半天,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是个人才”。
末了,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嫌弃地皱眉,“顿顿大鱼大肉,油腻死了。”
原来会说汉语,这就好办了,鹿鸢在面纱下露出职业微笑,“不知道绝公子不喜欢油腻,我回去做些清淡的再送过来。”
“不用了,今天先这样,你把床底下的衣服拿去洗干净,明天我要穿。”绝公子不耐烦地说。
鹿鸢二话不说,直奔床底,翻出一大卷衣服,里面还夹着几双袜子,她搓搓衣服的料子,摇头道:“明天穿的话,恐怕来不及”
“你今晚就洗出来,也来不及?”绝公子尖声打断鹿鸢的话,一副刻薄嘴脸。
不能生气,不能跟客人发火,鹿鸢深呼吸,“公子慢用,我”
“把床铺了被子叠了。”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鹿鸢默念清心诀,看着眼前猪窝一样的床铺,刚要下手整理,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马上就要睡觉了,叠被子干什么?”
被你发现了,绝公子勾起嘴角,坐在地上盯着鹿鸢,下眼白多的吓人。
“让你叠你就叠,哪来那么多废话。”不好意思,就是要捉弄你,你跑不掉。
美人滤镜尽碎,鹿鸢呲牙保持微笑,着手整理被褥。她在这边忙活,绝公子悄无声息地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吃糠似的用了半碗饭,时不时还会用余光留意一下鹿鸢。
他发现鹿鸢趴在床上一寸一寸地挪,好像在捡什么东西,不禁问道:“你在找什么?”
鹿鸢顾不上抬头,只挥了挥手。
“绝公子,你脱发很严重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