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闹食堂
吃过早饭,仍由我跟阿何将装馒头的木箱送回食堂,刚走了没两步,我就看见茶庄外面驶进来一辆公交车,正是昨天在路上抛锚的那辆,我忙叫前面的阿何停下,先看看热闹再说。
阿何则有些不情愿,说看到那帮人搞特权就来气,不如早点交差继续睡他的回笼觉。我无奈只好先跟着他先回到食堂把箱子放了,回来时公交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了。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昨天那个率先唱反调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jk制服,打扮的花枝招展,手上仍提着那只行李箱。若论平时我肯定会停下来多看上几眼,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便不去瞧她。
回到帐篷外,贺丽姐正跟几个女生和于教官围在一起说话,还有几个人已经跑到湖中心亭子里去了。我打算在茶庄里到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向于教官请示了一番,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独自沿着湖边向对岸走去。
湖边是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走在上面就跟足底按摩一样。湖边每隔七八米就栽着一株柳树,夏至刚过,虽早已不是阳春二月,但也如诗句里所描写的那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湖水晶莹剔透,微微泛着清晨的曦光,偶有几条红白相间的鲤鱼在水中沉潜。
走出去百来步远,我见南岸有间木屋,就想过去瞧瞧,忽听身后停车坪那边一阵吵嚷,言语之中颇为不客气。我驻足观看,发现二十多个人正在跟一男一女两个军人吵闹,为首的正是那个穿jk的女生。
我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具体在为什么事争吵,但八九不离十是为了他们一行人的行李之事。我暗暗纳闷,于教官不是说一切都得听部队的吗?怎么这伙人如此大胆,敢公然违抗命令?莫非他们有着什么特殊身份?令部队都要忌惮三分?我胡乱琢磨了一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去理会,继续向那小木屋走去。
木屋在湖的东南角,与外面公路仅一条一米来宽的沟渠相隔,沟渠两边杂草丛生,但还是能听到淅沥沥的水流声。木屋门用铁锁锁住了,也没有个窗户什么的,我扒门缝向里面瞧了瞧,乌漆麻黑的,隐约看见地上堆着一个个蛇皮袋,我敲了敲门也没听见里面有人,当然,也没有丧尸。
我继续沿着东岸往前走,走到差不多湖岸中间位置,岸边向湖中伸出去一段两三米长,用木板铺成的栈道,与对岸的不同,这些木板既不规整也没涂漆,有些地方还发生了断裂,显然有些年头了。尽头是一个半人来高的金属盒子,上面还有仪表盘和指示灯,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东岸外侧是一大片水稻田,上面挂满了青色的稻穗,田埂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远处地平线才看见屋舍。
走到东岸尽头,只见北岸外是一大片竹林,我顺着竹林继续往西走,远远就能看到我们的帐篷区和聚贤厅东侧的围墙,竹林到墙外方止。
这个湖约摸两个篮球场大小,虽然营地东侧没有高墙阻拦,但这湖就是天然的屏障,如果有丧尸从东边摸过来,应该是威胁不到营地安全。
帐篷里的人大都出来了,阿何跟一帮女生正在那吹牛,就听他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当初如何如何英勇,如何靠着一把行李箱把手在十几个丧尸之间杀出一条血路的,他就差说他自己是赵子龙转世了。
我回帐篷拿出水壶喝了口水,无心听他吹牛,打算去营地其他地方转转。来到聚贤厅庭院外面时,发现之前吵闹的人群已经不见了,那辆公交车却还停在停车坪上。
我先到营地西边看了看,与聚贤厅相对的位置也是个三层小楼,但大门紧闭,也没见有人进出,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最外面是四座蔬菜大棚,大棚外立着几块板子,上面写着大棚的来历,原来是育种用的。
往里走是一个小池塘,里面种着许多荷花,围着池塘的草坪上同样搭着许多帐篷。再往里走则是一栋二层小楼,根据路上的指示牌可以知道那是庄园内原本的娱乐场所,有棋牌室、ktv、茶水间等等,但现在都被部队征用了,外面正站着两个哨兵。我不敢贸然靠近,只绕着向西走,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尽头,跟东边一样,也是大片水稻田。
于是,我回到中央主路,向深处走去。经过那栋无人小楼,左边就是先前领馒头的食堂,右边是个露天的篮球场,上面搭满了帐篷,前面大片草坪上也全是帐篷,许多人都在外面晒太阳。
穿过帐篷区,前面是一排平房,我刚想瞧个仔细,忽然感觉右耳朵被人用手捏住了,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忙拿手去护,那手随即松开,我转身去瞧,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我身侧,笑嘻嘻地望着我,原来是我们班的赵琳菲。
我捂着耳朵揉了揉,故作生气道:“你这属于寻衅滋事知道吗?我们教官可说了,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按律该当,该当什么来着?啊对,按战时管理条例处罚!”
她毫不在意,小嘴一努,偏着脑袋“哼”了一声,高声道:“你去报告你们教官呀!看我不揪烂你的耳朵!”说着又要上手来拧我耳朵。
我连忙讨饶:“别别别,误会,都是误会,我哪敢打你的小报告?不过,我这双耳朵是用来耳听八方的,让你揪坏了多可惜啊?”
“这还差不多!”她放下悬着的手,随即问道,“我记得你不是上了第一辆车吗,你的帐篷应该在前面的呀,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如实说了,又问她怎么在这里?她告诉我她的帐篷就在这附近,随即领着我来到她的帐篷前面,我们班另外三个女生也在那里。我与她们打了招呼,又问她刚刚看见的那一排平房是做什么的?
琳菲告诉我中间最大的那间原本是用做农家乐的房子,现在改成了食堂,其余的都是供大家洗浴解手用的。我想继续向里面走走,看看后面有什么,但她们说后面是一片树林,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又一再要求我带她们去见贺丽姐,我也只好作罢,领着她们回到了湖边。
贺丽姐一见她们就立刻与她们抱在了一起,互道别来之情。阿何拿手肘捅了捅我,揶揄道:“可以啊你,一转眼就找到了我们班女生,手脚够快啊!瞧瞧这感人肺腑的场面,看得我也想去抱抱,倒倒这些天来的苦水了。”说着拿手指沾了沾口水抹在下眼皮,假惺惺地在那抹泪。
我拽住他手笑道:“你有什么苦水要倒?不过,作为你的好哥们,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你进行一番心理建设的,来吧,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说!”
阿何一把推开我的手:“哪凉快哪待着去!我警告你啊,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我给了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回了帐篷,发现刘亮正在摆弄手机,我忙问端的,他告诉我他手机没信号了,我赶紧从身上摸出手机,确实半格信号都没有,又尝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发现根本就打不通。我问他什么时候发现没信号的,他说昨晚就发现了。
我记得我昨晚在公交车抛锚的时候看过一眼时间,那时候还显示正常,怎么一到这里就没了信号?连忙到外面找到于教官,问她怎么回事?
她告诉我,这里装了信号屏蔽器,为的是不让这里的位置泄露出去。本来还想着给我爸妈道个平安的,这下看来是说不成了,我只好把手机关机,这里没有充电的地方,别等到有了信号手机却没电了那才悲哀。
很快就到了中午饭点,我们班女生先去了他们的食堂,约定饭后继续过来玩,我们这边则浩浩荡荡一起奔向食堂。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看起来颇为亲切,中间沿着桌椅间的过道分成两列排队领饭,队伍都快排到门外了。
我们这伙四五十个人接着排都排到马路上去了,阿何见状大骂:“吃饭不积极,纯属他妈思想有问题!下次我十一点钟就来排队,看他妈谁抢的过我!”
排了约摸五六分钟,我们终于排进了食堂里面,队伍尽头是两个套着白围裙的炊事员,两人动作相当迅速,比我们学校食堂大妈麻利多了。贺丽姐今天心情特别好,似乎是见到了琳妃她们的缘故,说感觉就像回到学校食堂了一样。
阿何哭丧着脸说:“学校什么时候排过这么长的队啊?别的食堂不说啊,就我们八食堂,我就没见排队超过十个人的时候!”
前面一个男生附和道:“我们七食堂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没错!”阿何伸过手去,那男生会意与他握了握。阿何接着问:“兄弟,哪个院的?”
“我外语院的,你呢?”
阿何赶紧伸双手握住他摇了摇:“原来是外语院大佬,幸会幸会!”又指了指我们几个,说,“我们都是化工院的,听说外语院妹子不仅”他话说一半,忽听后面一个女生惊叱一声:“你干嘛!”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住我们那边的一个大一女生发出来的,另一个女生正拽着她往队伍外面拉,看起来似乎是要强行插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还有人暴力插队?我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上午大吵大闹穿jk的女生。我早他妈看她不顺眼了,见她竟然欺负到我们帐篷区的人头上来了,当下走到她面前,瞪着她沉声道:“放开她。”
jk女反过来瞪着我,尖着嗓子叫道:“你说什么?”
我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叫你放开她!”
她哼了一声,白眼都翻到后脑勺去了,用一种玩味的目光上下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当出头鸟是吧?”接着她身后几个男生也都往前凑了凑。
我顶瞧不上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喝道:“我今天就出这个头怎么了?我叫你把手松开!耳朵聋了吗?”见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心中一恼,一把拽开她的手,把大一女生护在身后。
jk女指着我鼻子大骂:“狗杂种,找死是吧?信不信我打得你这个傻b哭着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认错为止!”
贺丽姐突然从我身后站了出来,指着jk女责怪道:“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插队在先,还反过来要动手打人?你讲不讲道理?营地有规定,你这么做就不怕教官处罚你么?”
那jk女哼了一声,不屑道:“你算哪根葱,敢出来教训我?别说教官不敢拿我怎么样,就是这里最大的官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赶紧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揍!”
我回头见贺丽姐满脸怒容,低声宽慰道:“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我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就再没打过架,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练得动,见这女的如此嚣张跋扈,早把什么纪律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要对方敢先动手,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这女的往死里揍!我暗暗捏紧拳头,就等着对面动手,忽然,我身后钻出一个人,嘻嘻哈哈地拨开我身边的人,嘴里不停地说着“借过借过”,与我并肩而立,正是阿何。
就听阿何笑呵呵地对那女生说:“哟,这不是搞特权的那个大美女吗?怎么了这是,怎么也来食堂吃饭啊?特权里面不包括吃饭吗?还是说你的行李箱里面没有装吃的?我说美女啊,这都什么年头了,打扮得这么漂亮干嘛?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嘛!你要知道丧尸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了,你这样的,绝对是丧尸届最上等的食材,抢手货中的抢手货!”
那jk女涨红了脸,发出一声极尖厉喊叫,指着我跟阿何喝道:“给我打死这两个傻b!”
阿何连连摆手,仍是笑呵呵地说:“别啊美女,这里动手多不方便,要不咱们去外边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别影响了大家吃饭,最起码的礼貌咱还是要讲的是不是?到了外面,我哥俩也不叫人,你划出道来,随便你们怎么来,单挑还是群架,我们奉陪到底!不过,美女你要是愿意跟我单挑,嘿嘿,我保证包你满意?如何?”
我早就听出阿何话里的意思,他就是想刺激得她先动手,到时候即使挨处分我们也占理,更何况阿何话里话外都突出一个“礼貌”,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候也会替我们说话。
jk女身边几个男生果然按捺不住抬腿就向阿何踢来,阿何肚子中了一脚,顺手抄起旁边一个餐盘向那人脸上砸去,周围排队的人迅速向两边退开,连吃饭的人也都躲得远远的。贺丽姐想要上来劝架,我赶紧拦住她,情况紧急,没时间跟她解释,让刘亮将她拉开,免得被误伤了。
就这一耽误,四个人围着阿何拳打脚踢,阿何被迫向后退,眼看就要摔倒,我知道打架中如果被逼得倒在地上,那就只有挨打的份了,当即飞起一脚将最近的一个踹倒在地,捏着拳头向另一个人砸去,正中他鼻梁,那人迅速挥拳回击,我下意识偏头一躲,这拳落在了我左边脸颊。
我刚要还击,不知哪里飞来一个餐盘,劈头砸我脸上,立刻有汤汁流进了我眼睛,我赶紧闭上眼不让更多汤汁流入,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躬身护住面门,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在我脑袋上砸落,身上也挨了不少脚。我短暂失明只能任由他们拳打脚踢,百忙之中我还不忘尝了尝汤汁的味道,午餐有土豆!
过了几秒钟,我眼睛已经可以略微睁开了,心中火气大盛,忍着浑身的疼痛,从旁边抄起一把条凳,横着一扫,接着向一个人脸上狠狠砸去,凳脚直接砸中那人脑门,那人登时昏倒过去。
阿何此时还被三个人围着打,我挥起长凳就往其中一个人后脑砸,那人吃痛惨呼一声,就往外退。阿何哪里肯放他?不顾另外两个人的拳脚,拽着那人后领就往桌子上一砸,那人脸磕到桌沿,鼻子顿时血流如注,也软趴趴栽倒在地。
另外两人见状吓得退在一边,我趁机把手里的长凳交给阿何,又抽出另一条拿在手上,拿脸在衣袖上揩了揩,就准备继续跟他们死磕到底。对面人也不傻,见状纷纷抄起长凳,眼看就要发展成械斗,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我回头一看,见是两个套着白围裙的炊事员,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留着一脸络腮胡,一个二十来岁年纪,两人在我们中间站定。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了,年长那位四周打量的一番,开口说:“行啊,一转眼的功夫,就把这搞成这样了!”随即喝道,“还不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接着就是一阵凳子落地的声音。
我吃了个大闷亏,见那伙人还一脸挑衅地看着我,哪里肯罢休,操起长凳还要打。那年长炊事员恶狠狠地瞪着我,再次喝道:“放下!”我被他鹰眼般的目光一逼,只得放下手里条凳。
那jk女之前一直躲那群男生后面,这会赶紧挤到前面来,指着阿何道:“是他们先动手的!”
年长炊事员转过头望着她:“小妹妹,你说了不算,有什么事跟他们说吧。”说着把手指向外面。
只见食堂外走进来几个军人,领头是当初带我们来这里的那个军官,身后还跟着几个女兵,其中就有我的教官于红。我这时才冷静下来,心中也不由得犯嘀咕,刚才下手没个轻重,也不知道地上躺着的两人有没有生命危险。我望着于教官想要争辩几句,话到嘴边就被她锐利的目光憋了回去,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那军官看也没看我们打架的人一眼,只狠狠地盯着jk女,嘴里却淡淡地说:“把你们自己的人带走,剩下的,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于教官一个立正,随即走到我跟阿何面前沉声道,“跟我来。”
贺丽姐刚要开口,于教官对她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外走。我俩跟着她走到外面,没想到外面也围了不少人,这时候我才感觉浑身疼得厉害,我看阿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低声对于教官说:“教官,这事真不能怨我们,是他们插队在先,而且又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
阿何见于教官不说话,接着说:“对啊教官,刚刚许多人都看到了,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您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
我们跟着她来到一栋建筑面前,我细一瞧,这不就是那栋没人的三层小楼吗?于教官在门前停下,一脸严肃地望着我俩:“地上趴着的两个是你们干的吧?我早上说什么来着?叫你们不要打架,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把整个食堂弄得乌烟瘴气。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你们参与了打架,不管是不是先动手,就难逃罪责!”
我心里顿时慌了,急道:“别啊,我们知道错了,您可千万不能枪毙我们啊!”
阿何赶紧补充道:“是啊,我们真知道错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求求你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们这套说辞留着跟警卫班的人说吧!”于教官说着拿出钥匙打开大门,领着我们进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