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冬至吃大餐
冬至的早晨，容娘跑去府衙厨房。
用郑屏昨晚发好的面做了撒十三香的花卷，还有骨头汤底的银丝细面，一人再添一大碗滚烫羊奶茶。
“哪里来的羊奶”，杨青有日子没喝过了，端起一碗就喝，也不怕烫。
“早几天羊肉还没涨价，府衙后厨买了十头羊养着等冬至吃，有只正产奶的母羊，我叫他们留下来挤奶喝”
容娘给大家发烫煮好的筷子，招呼立在檐下的焦榆和孟若衡进来吃饭。
“小孟你衣裳单薄，外头那样冷，也不知道早进来烤火”
“是我的错，拉着小孟说话忘了”，焦榆坐下喝了口面汤，拒绝羊奶，“我喝不惯这个”
饭桌上，焦榆说起让孟若衡去他家住的事情。
“正打算问问你呢”，周云渐放下筷子，“恰好你是独居，有小孟也算做个伴”
“不错，就是不知小孟做不做饭，若能每日留我一口，房租都可以免了”
“榆哥，无需减免房租，你若这样，我可不住你家”
焦榆性情爽直，笑了几声说随他。
吃过早饭，周云渐杨青焦榆三人还要先赶着去一趟大营。
大营今日也要煮羊汤过冬至，他们要去与兵同乐，一起吃顿午饭。
“午后便归，羊骨等我回来斩，你莫碰凉水”
“我晓得”，周云渐今日穿着新衣，容娘伸手给他掖了掖衣领，“昨夜下雨，路上泥泞湿滑，你们几个骑马要当心”
瑞哥儿和孟若衡没跟出去送，坐在炉子边烤火，一大一小说着话，分外和谐。
容娘也进来坐下跟他们说话，“今日私塾也放假么”
“正是，昨日学里还发了二斤羊骨”，孟若衡低头叹气，“我拿回去给房东家，他们还叫我同他们一起吃饭，谁知现在闹成这样”
“不是厚道人家，早些看清了也好，免得日后吃大亏”，容娘见他有些咳嗽，倒了杯热水给他，“咱们等下去寻柳大夫”
孟若衡点头答允，心里熨帖，容娘待人向来真诚，在这里他才感受到久别的温情，他小时候父母还在时，每至寒冬，也是这样一家子围在炉边，炭火里埋着开口板栗，火钳架上烤白米糕吃，一室甜香。
容娘掰开栗子喂了颗给瑞哥儿，“今日过节，想吃什么好吃的，尽可以告诉姑姑”
“可以吃酥油螺儿吗”，瑞哥儿穿着缀了毛领子的新冬衣，看上去滚圆可爱，他的口味有些向容娘这方面发展，但凡是容娘爱吃的，就没有他不爱的，只是不许他多吃辣。
“咱们先去柳大夫那儿，等回来时姑姑带你去买”
与初夏时相比，瑞哥儿长高了些，容娘伸手在他头顶比划，颇有些欣慰，转又想起九哥，笑意变得不真切。
瑞哥儿是腊月间生的，眼看着要五岁了。
容娘心底盘算着等明年开春，可以将他送去孟若衡教书的小学堂，官学里官宦子弟众多，她怕瑞哥儿受欺负。
等着这一炉炭火渐微弱，外面日头也高了。
“咱们出门去吧”，她从杨青屋里拿了件厚袄出来，“你身上夹袄太薄，这件是新做的，阿青还没上过身，你换上吧”
“我去坊市现买一身就好”，这时候孟若衡才显出一点窘迫来，他不知京城冬天这样冷，买的夹袄不抵用，可手上银财有限，棉袄价格不低，他的经济实力不允许一冬买两件袄子，原本想着就在里面多穿两件单衣撑一撑的。
“容娘，你们已经帮我很多，再伸手拿东西，就是我贪得无厌了，留给杨青过年穿吧”
“原就是做厚了，他火气大穿这个热的烧心，你放心穿，比你外头买的好”，容娘不由分说将袄子展开兜头罩过去，“你就别拒绝了，小孟，你是知道咱们相看过的，没夫妻的缘分，做个姐弟又何妨，阿姐给件衣裳，你还要推三阻四吗”
孟若衡围着绵软厚实的袄子，眼里有些发热，鼻头也酸酸的，“我何德何能，遇着你们这样的好人”
……
带上昨日白天蒸的米糕，容娘三人出门往酉元坊去。
冬至是个大节，忙活了春夏秋三季，冬日才是百姓真正能闲下来休息的时候。
每年这一天，百姓都准备美食佳肴，老人孩子换上新衣裳，街市也热闹非凡，杂耍的唱戏的，走街的串巷的，卖果子敲麻糖的，熙熙攘攘。
更不用说酉元坊这样的大坊。
“瑞哥儿想吃什么点心么，孟叔给你买”，孟若衡悄悄捏了捏自己荷包，他买不起好棉袄，给孩子买些糖果子还是可以负担的。
容娘没有开口替瑞哥儿拒绝，孟若衡虽没什么经济实力，但也没将她们对他的好视作理所当然，他是个有心的。
好在瑞哥儿也懂事，没有开口要什么贵重点心，指着正扯龙须酥的摊子，“小孟叔，那个”
一份龙须酥也才十个钱，孟若衡还想再买些其他的。
“尽够了，不叫他吃多点心，咱们今儿还要空出肚子吃好的呢”，容娘赶紧拉着人去柳大夫医馆。
医馆今日闭门谢客，柳大夫懒洋洋躺在炉火边小榻上，他这里炭火烧的足，屋子里暖洋洋，进来坐了没一会儿，都要脱掉棉衣才过得去。
中午柳大夫请客，吩咐小伙计从樊楼叫了一桌菜来，还特意捎带了两份酥油螺儿给容娘和瑞哥儿。
“瞧你们吃的这幅猪样子，平日没吃过好东西么”，柳大夫那两个小伙计吃饭吃的头也不抬，还发出一些哼哧哼哧的声响，他觉得叫人看笑话，敲了敲桌子。
“他们年岁小，正是爱吃的时候”，容娘给柳大夫舀汤，“能吃是福嘛，下晌也跟着去我家，人多热闹”
在柳大夫家待到午后，樊楼的人来收了那些金银玉玛瑙的餐具，他们才出门回了府衙。
正巧在小院门外遇到了来送东西的时雨。
“今日冬节，我来送些节礼予你”
“时雨，你进来喝杯茶”
“不了，还往别处去呢，年节里最是忙人，歇脚的功夫都无”
时雨示意身后捧着礼物的人将东西放进去，又跟容娘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王府送来的节礼里也有酥油螺儿，还是双色的，上头点缀干果，另还有给瑞哥儿用的笔墨纸砚。
把东西收进屋子里，端出瓜果点心招待柳大夫他们。
等周云渐几人回来，便要开始为晚上的正经冬至大餐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