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尽量不扯你后腿
“好啊！”，杨青顿时跳起来。
“早就听说过了”，他伸手去摸周云渐荷包，“大哥你钱够不够啊，樊楼很贵的”
樊楼是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首，饭菜之美味，连陛下都曾微服出宫去品尝。
“听顾将军说，去樊楼吃饭要用金子结账呢”
“没有那么夸张”，周云渐按住杨青，“不过一顿饭而已”
“阿青别担心，我带着金子去，总不会将你抵押”
容娘也很期待，这樊楼算是大越朝的网红店，连扬州的大酒楼也要蹭热度取个名字叫‘胜樊楼’。
京兆府衙在东城安泰坊，这一坊里多是官署与官邸，街巷宽阔，地上都铺着青石，行人少，整洁又静谧。
樊楼也在东城，只不过是在邻近的酉元坊。
酉元坊更靠近皇城东所，这一坊不宵禁，向来是商贾聚集之地，全京城最时新的货物，最风流的妓子，最可口的食物，都在这里。
周云渐带着一家人步行前往樊楼，容娘路上没忍住买了红糖锅盔。
从炉子里刚掏出来圆鼓鼓一个，表皮焦脆，撕开来流淌红褐色糖汁。
杨青决心要留着肚子吃樊楼，转头不看她。
樊楼是一座雕梁画栋的五层小楼，矗立在坊市二层楼的建筑群中气派非凡，但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红火，没有出现人群进出络绎不绝的景象。
直到周云渐出示平远王府印信容娘才明白，原来是会员制的，这也太先进了些。
“所以咱们吃的，可以记王爷账上吗”，杨青有些跃跃欲试。
“不怕王爷召你问话，大可试试”
“啊，那还是，还是算了吧”
“阿青，咱们有钱，你别这么小气”
容娘笑着推杨青往楼上走，在二楼转角处，居然遇着了故人。
“哟，巧啊”
柳大夫似乎更清减了些，跟在鹿鸣时不一样，他发髻梳的整齐，衣袍也规矩，只是一开口仍旧是熟悉的腔调，仿似昨天才见过。
“柳大夫！我还说过几天去看你呢”，这次是真的他乡遇故知，容娘拉着周云渐给他介绍，又说路上遇着孟若衡的事儿。
“我在这一坊开了医馆，往后也住这边，若要寻我，来此地即可”
他也算个稀奇人了，在鹿鸣的医馆挨着棺材铺子，到京城又择了烟花地。
“等过几日我去寻你，我从上河给你带了晾干的葫芦”
柳大夫点头，错身离开，容娘还不停张望，丝毫没注意到周云渐不悦的目光。
“阿容，你眼里就只有那位柳大夫了”
这醋吃的没理，容嗔怪看他，“有柳大夫这样的美人在前，我不看他，难道看你哦”
“不能只看我吗”，周云渐顺势低头在她额心啄了一下，神情故作张扬。
“那你把我眼睛揣兜子里吧”，容娘眨巴眨巴，满眼无辜。
杨青又是一脸受不了，“怪瘆人的，咱们快上去吧，饿的不行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他一眼，相携着进了包厢。
……
樊楼一顿宴席价值万钱，也不是全无道理。
包厢里桌椅都是上好花梨木，桌缘雕刻百戏人偶纤毫毕现，墙上仕女图是名家大作，临窗小榻铺着龟兹毛毡毯，墙角高几上燃着倒流香。
点了菜，很快便有锦衣女使捧着食盒将菜送来，盛放菜肴的居然有金银器皿。
“好大手笔，咱们吃饭这几个钱，还抵不上一只盘子的价”，容娘用乌檀木包银的筷子夹红玛瑙盘子里小巧点心，盘底下还镇着冰，是外头根本买不着的酥油螺儿，“这个好吃！”
“酉元坊还有西域人开的铺子，最擅制干酪等物，下次买给你吃”
周云渐将桌上菜肴换了方位，容娘爱吃辣，杨青只要是肉就行，瑞哥儿面前则都是些甜软清淡的。
“你们喜欢，咱们往后可以常来”
听他说完这句话，容娘边吃边笑，“可见是做了京官儿，这种地方也敢说常来”
“你喜欢，就不必在乎其他”
“算了算了，日日吃也腻歪，再说了，我手艺不比这些差吧，你们不想吃我做的了？”
“你不必如此辛苦”，周云渐给她夹一筷子酿豆腐，“你想做时就做，不想做咱们就外面吃”
樊楼这一餐十分尽兴。
不过二十两银子花出去，容娘默默心疼了一下。
她尚且没有做官娘子的自觉，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她也不想过，只想一家四口简简单单的过。
吃过饭，几人顺便在坊市上逛了逛。
布庄里现成的床褥棉被买了些，院子里旧蒙蒙的窗户纸也都要买些重新糊，还要笔墨纸砚给瑞哥儿习字用，小院没有灶房，但有一间小茶室，还要添置些炭炉小鼎，可以改做小厨房来用，米面也要买些。
原本空荡荡的小院，很快便充盈生活气息。
晚上洗漱后，周云渐吹躺在容娘身边，手指缠绕她长发，“瑞哥儿也快五岁，要送他入蒙学么？”
“我总觉得他年岁太小”，容娘翻身面对周云渐。
“也不算小，三岁开蒙的也有，你日常教他描字识数，但若要正经认字识礼，该入学才是”
“马上入冬，明岁开春再看吧”，容娘还是有些不舍得，才五岁的孩子呢，这时代的学堂跟幼儿园可不一样，一入学，基本就跟快乐童年时光告别了。
周云渐笑着勾她下巴，“我亦将他视作亲子看待，不是想送他走，你别觉得我是厌烦他”
“我不会这样想，是我有些溺爱他，今后尽量不扯你后腿吧”
“放心，瑞哥儿聪明着呢”
翌日逢十，是大朝的日子，周云渐也要上朝。
五更天便起身，天还没亮，打更人路过，敲响了空心的竹梆子。
他翻身起床穿衣裳，肩背上还留存些暧昧痕迹，
容娘尚不清醒，伸手贴在他臂膀，“到时辰了？给你做点早饭吃了去”
周云渐回身将她塞回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不必管我，今日大朝，有廊下食供应”
容娘依旧起身披上件衣服，帮周云渐穿他指挥使的官袍，有些类似飞鱼服，腰带是皮革和羊脂玉所制，她环抱着给他系紧腰带，羊脂玉触及肌肤，冰凉一片。
“你再睡会儿，天还早，我这就出去了”
“点上防风灯笼，雨具也带上，我听着外头起风，怕是要落雨”
容娘缩回被子里目送他出门去，很快又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