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成亲
老夫人赠了一只价值不菲的南红镯子。
容娘心里百转千回，她来这个世上，从长辈处得到的最多的关怀都来自于老夫人，她都不知该如何回报。
收好这些贺礼，她看着阿杞和顾峰说，“你们饿了吧，给你们煮碗酥肉面吃，下午才炸的”
“明日就做新娘，哪有今日还下灶做活儿的”，阿杞连忙拦她，自己下厨煮了两碗面。
她洗完锅灶又帮着烧热水，两人沐浴洗漱后，已经是深夜了。
容娘拉着阿杞一起睡另一间空置的客房。
吹灭烛火前，最后检查了一遍明日要穿着的喜服。
“真是没想到”，她和阿杞肩并着肩头挨头躺，就像从未产生过隔阂一样亲密，“我从前没想过要成婚的”
“可我们女子，又怎么能真的一生独处呢，你从前设想就很不实际”
“那时候我有兄长、有侄儿，谁想到这些厄难降临呢，好在遇见周云渐，不算我全无运气”
“那个周将军是怎样的人，他待你好吗，我只听大夫人说他骁勇善战，是北地的猛将”
容娘笑起来，“他是个很好的人”
再多的形容，却说不出来了。
幸好阿杞问着问着就先睡着了，她今日也很累了。
容娘给她掖了掖被子，自己却是睡意全无。
她开始有些紧张，脑海中排演了无数次明日成婚的场景，好不容易闭上眼入睡，却感觉转瞬就到天亮。
村里人家的公鸡跳上栅栏鸣叫，召唤出一轮自薄雾中缓缓升起的红日。
十四果然是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不阴雨，不燥热，阳光明媚温和。
今日也是周家五郎带着新妇回上河办答谢席的日子，撞了周云渐和容娘的婚期。
他们家在门外放响了上河今日的第一轮鞭炮，示意新人已经到家了，毕竟是上河本地人家，几代人积累下的关系网不会真的因为周娘子可恶而轻易断绝，村里人多半还是要上他们家去道贺，更不提周五郎如今发达了。
容娘和周云渐这边则冷清的多，因为容娘说不想过后打扫麻烦，连鞭炮也没放，也没有挂红的车马和喜乐队，只是在门前贴了两张囍字，檐下挂了红绸。
白天也还不急，婚礼又叫作昏礼，自然是黄昏时刻才行礼，两人之间也不存在要车马亲迎的距离，只等着时辰到了，周云渐上门来，就能拜堂结发。
阿杞给容娘煮了汤圆吃，吃过这一顿，就要挨到晚上去了，容娘不得不努力多吃些。
因为要宴请的宾客少，并没有特意去请掌厨，是秋娘和张娘子帮着置办宴席。
容娘没有亲眷，平日又诚心与她们相交，她的大喜日子，几位娘子自然要尽心尽力。
吃过早饭，她们早早就来了容娘家。
养在缸里的鱼，绑在屋后的鸡鸭鹅，都要现宰杀，杨伯和许屠夫待会儿还会来送肉。
而容娘今日的任务，便是端坐西窗，等着和周云渐拜堂了。
吃过汤圆，便要开始上妆。
阿杞打来热水给容娘净面，擦干脸还要抹匀一层珍珠膏润润肤。
上妆之前她先换好喜服，平生算是头一次穿这样正红色，阿杞为她梳发髻，给她戴上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她自己准备的其实是一套珍珠的，总觉得那套红宝石太珍贵。
“一生也就这一次，这次不戴，等到何年月戴呢”
阿杞这样说，她只好同意。
阿杞很会梳头，她挑选的发髻样式繁复，好在容娘发量充足，经得起她折腾。
梳的是高髻，最顶部用顶簪固定，正面饰以一枚挑心，与挑心相对的还有两侧的分心和掩鬓、钗簪，另还有一对沉甸甸的莲花并蒂钗，和两只凤首衔红宝石流苏的步摇。
看着水银镜里的自己，容娘只觉得两个大字飘过：好贵！
再就是沉，一头的赤金和硕大宝石加起来分量可怖，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脖子不摇晃，等阿杞给她戴上同系列的宝石耳环。
“冲这份量，我一生也只会戴这一次了”
“往后若要戴诰命的凤冠呢，那个才是真的重，家里夫人们不也习惯的很”
容娘无语，拧了拧阿杞腰间小软肉，叫她不要废话，准备着开始上妆。
化的如今时兴的斜红妆，阿杞手艺好，画好花钿，点上胭脂，平素不施粉黛的容娘，七分颜色在今日看来，也够得上十分美艳。
蓁儿她们进来看她，都一脸惊艳。
她们一生也没有接触过这样华贵的珠宝，在衣裙上蹭干净手，都想去碰一碰容娘头上熠熠生辉的宝石，纷纷咋舌，说不出话来，越发觉得是便宜了周二郎。
“且先应付着，往后碰见更好的，就把周二郎赶走好了”，蓁儿直接了当，说完这话收获在场所有人的白眼。
只有容娘边笑边点头，“你说的很对，很对”
阿杞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她，听这几个村妇一通胡言，心里嫌弃到不行，觉得果然乡下人家，没有见识，说不出几句好话，大喜日子贬低人家夫婿，怕不是脑壳有病。
时候尚早，家中还没来客，一屋子女娘们说说笑笑，阿杞给容娘梳妆打扮好，又应蓁儿请求，给她重梳了头，容娘干脆打开首饰盒，送了她几样小首饰。
这边热热闹闹的做准备，屋后小山坡上，就只有周云渐和杨青孤零零二人了。
周云渐也差不多是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他仔细洗干净手脸，回屋换上容娘亲手做的婚服。
外袍是绸缎材质，穿上去肩背腰腿轮廓一览无余，若是身形臃肿的人穿，必定要惹人发笑的，还好他能撑起这一身来。
他穿好靴子站起来，整个人肩背挺括，腰窄腿长，发丝束起，俊朗的好似月夜群山里挺拔的松柏，若被周家人见到，想必也会觉得吃惊。
整理好衣袖，他走到屋外看了看天色，在原地来回踱步，些微焦灼。
“大哥，你怕什么，安心等时辰就是”，杨青看出来周云渐有些紧张，无奈的劝道，“容娘就在山下，你还怕她跑了么”
“你闭嘴”
也就是周云渐腿伤还没有大好，否则定要将杨青踹个人仰马翻，叫他一天到晚口无遮拦的乱说话。
两人正说着，小坡下上来几个熟人。
有鹿鸣驻点负责联络的人。
还有王爷的亲卫严江，和北地来的校尉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