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我天生是个劳碌命吧
容娘想到了柳大夫。
他爱吃爱财，若多施财帛，说不定能请动他。
有求于人，总得有点能拿出手的谢礼。
她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床开始忙活做点心。
差点就误了中午饭，还是瑞哥儿玩累了跑到厨房来，幽幽的看着容娘。
她才恍然，家里还有两张嘴呢。
午饭后，张娘子又提着篮子背着背篓来了。
“这一篮二十个蛋，都给你捡的新鲜的，你瞧，蛋壳上屎都是热和的”
“多谢您了哈”，拒绝张娘子摸热蛋的邀请，容娘正准备给她数钱。
“听说你家里有个受伤的亲戚，我给你绑了只老母鸡来，若是要就给你留下”
“我正准备跟你说呢”，容娘看了眼她背篓里肥硕母鸡，“真是多谢你，跟蛋一起算一百文钱可以吗”
“给个八十文就行，我背到县城去也就这个价”
“城里物价我晓得，不能占你便宜”
“这是哪里话，咱们往后多来多往，计较这些没意思，就八十文”
容娘心里想着上河的好人也多，笑着说，“那这样吧，往后麻烦你每五日送一只鸡来，若有长成的鸭子、鸽子、大鹅也行，我都要”
定下一笔长期生意，掂着手里铜钱，张娘子笑的开心极了，“都给你挑好的送，我就走了”
“不送你”，容娘回厨房拿个小竹篮，放上几块玉带糕和糯米团子，“这个拿回去甜甜嘴儿”
等她走了，就要准备来包装点心了。
家里存有许多精美食盒，大多是从顾府往回送东西时留下的。
看着这些盒子，容娘有些心虚的往顾谨那屋看，怎么有一种薅顾府羊毛的感觉。
她用攒盒装了一份送去村长家。
“我堂兄还是发热，想去县城请柳大夫来看诊，明日一早借您家骡车用用”
村长很痛快的同意后，容娘才说起真正来意。
“前天听秋娘跟我说了我们坡后头那家的事，总归是麻烦柳大夫一趟，不如也请他去看一眼那家的周二郎”
“我是北地逃出来的，一想起他也曾在定北军效力，就有些不忍，想帮帮他”
“我负担诊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不好上周家的门”
“你是个好女娘”，村长沉吟半晌才开口，“这样吧，你有心做好事，等柳大夫来了就来喊我，我带他去周家走一趟”
“多谢村长，麻烦您了”
“这本也是我身为村长该担的责任，只是这家也难，那家也难，总不好偏颇谁，倒叫你破费”
容娘抿嘴乖巧的笑，装出个长辈爱看的样子，狠狠夸了村长几句。
只要村长答应带大夫去看周云渐，她就心满意足，愿意封村长当上河村排名第四的大好人。
……
“搞定了，明天我就去城里接柳大夫”
听她这么说，顾谨也松了口气。
他仔细检查过自己身上的伤，还有那位柳大夫给的药，的确是手段不俗的医者。
晚上焖了白米饭，容娘克服恐惧，亲手宰了那只母鸡。
特意起小火炉慢慢煨一锅浓汤，家里的一人一碗，剩的加进去碎米给周云渐煲了一盅鸡汤干菇粥。
饭后收拾妥当，瑞哥儿搬个小板凳坐在容娘身边，软声软气要姑姑讲故事听。
秋娘就在这时候推门而入，她荷着小点锄，背着背篓，头发包在一块蓝花帕子里。
“河边新芋熟了，去给你挖了些，吃个新鲜，对了，你今日叫我来做什么”
容娘进屋子去拿给秋娘家准备好的点心，“我明日要去请大夫，做了些点心当谢礼，特意多做了给你家”
秋娘将装了点心的竹筐子抱在怀里，“这样精致点心，我都舍不得吃了”
“不能放久了，特别是糯米团子和玉带糕，尽快吃”
“行，回去先孝敬我公婆尝尝，天要黑了，我这就先回去，你栓好门”
容娘上了门栓，去顾谨房间，方才她与秋娘说话的时候，顾谨把瑞哥儿叫进去了，跟他在一个屋里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
“姑姑最喜欢瑞哥儿了”
“胡说，她跟我一起长大，当然最喜欢我”
“才不是呢，不是！”
“幼不幼稚啊顾三郎，我们瑞哥儿才四岁呢，你不要欺负他”
点燃蜡烛，容娘拿小剪挑了烛花，坐在顾谨床前凳子上抱着瑞哥儿，给他讲了个寓言故事。
小孩子精力旺盛，瞌睡也来的很快，牵着很快迷迷糊糊打瞌睡的瑞哥儿洗手脸洗脚，抱他回房间睡觉，再打热水去给顾谨擦洗。
“周云渐养伤的环境不好，我晚上多带一竹筒热水去，给他擦擦身上，最近这样闷热，我怕他背上长疮”
容娘拧帕子绕开伤口给顾谨擦背，想起可怜的周云渐，又叹了声气。
“辛苦你了，阿容”
“罢了罢了，我天生是个劳碌命”，退休了也要遇上这些事。
顾谨笑了笑，他的胡茬也长了些出来，这么一笑，有些容娘从没在他身上见过的不羁之感。
“你还得带粥，再背一竹筒热水行动不便，不如拧几张湿帕子将就，我们行伍里人，不必那么精细对待”
容娘困的点点头，去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又熬到了深夜，外头天地只剩偶尔的几声蝉鸣犬吠。
她装了鸡汤粥放进小篓里，想起昨日周云渐嘴唇干裂，还是另外拿了个竹筒，装了些温水。
又拿帕子裹了糯米团子和玉带糕，收拾妥当，绑好裙带从后门上了小山。
今夜月光不如昨日明朗，路上差点摔跤，被树枝勾乱了头发，也懒得整理了，就这么翻了周家的墙。
……
早晨周家三郎给周云渐喂了一碗清水，周云渐醒来，恍然以为昨夜是做了个梦。
他趁着周家人都在屋里时，悄悄揭开上衣，看见渗出鲜血的干净衣裳，才相信昨夜真的见到容娘了。
她长大了，变化很多，但那双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周云渐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他白日闭着眼养神，不理会周围的一切，任凭周家人吵闹、谩骂。
只在心里隐隐期待着夜幕降临，果然，月至中天时分，她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