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见面
办完崔玉涛的案子后，周玉照便单方面地刻意与萧子齐疏远了距离，以至于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没能说上一句话，哪怕萧子齐主动登门拜访，她也拒不见客。
接二连三的碰壁让萧子齐感受到了她的坚决，不禁开始恐慌起来，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真要就这么轻易放弃吗？
不，最起码他得表明自己的态度，最起码他得让阿照看到他的真心！
想明白了这一点，萧子齐原先紧绷的心总算能放松了些。
他向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是以很快想好了主意，他得跟阿照见一面才行，但是阿照一直躲着他，知道有他在的话肯定不愿意来。
萧子齐思索片刻，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现成的人脉摆在这儿，他何不用用呢？
彼时，正忙着撰写寅帝起居录的顾行墨突然愣了下，心底多了种极不好的预感。
……
又逢顾行墨休沐之日，李娇蓉早早便起来忙碌，只因顾行墨说今天家中会有贵客来访，面对家里这久违的来客，她不敢马虎，生怕怠慢了客人。
等了会儿，远远的瞧着小厮跑过来，她便知道是客人到了，忙到前厅迎客。
见到她来，顾行墨十分自然地上前牵住她的手，接着向她介绍起了今天的客人，“夫人，这位是萧将军。”
“萧将军，这位是我夫人。”
李娇蓉屈膝行了礼，又恭敬地问了好，并未过多言语，只打了个照面便借口离开了。
这是萧子齐第一次见到李娇蓉，她长得很像以前的阿照，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让他看得有些出神，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忘记了说。
直至人离开，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失礼，赶忙看向旁边的顾行墨，却发现他眼神晦暗早没了一开始的友善，心中越发地忐忑不安。
“顾修撰，你夫人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这才看得久了些，绝没别的意思。”生怕他误会，萧子齐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虽然知道他对长公主一心一意，但顾行墨还是非常不爽他看向李娇蓉的眼神，语气也有些生硬：“萧将军放心，我已经差了小厮去请长公主来府内用膳。”
听他这么说，萧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阿照能来就好，别的他都不在乎。
坐在上等的黄花梨扶手椅上，手上捧着新沏的茶水，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方才的那张脸，熟悉的眉眼久久挥散不去，一种名为苦涩的情感也渐渐弥漫侵占他的整颗心。
那个孩子，跟她娘长得真像，半点不随她的那个阿爹……
想着那个男人，萧子齐紧紧攥住手心处的茶杯，他恨那个男人，想着他和阿照被毁掉的这些年，他恨不得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但在这巨大的怨恨之间，还掺杂了一股嫉妒，他真的好嫉妒那个人啊。
他也想跟阿照有个这么像她的女儿！
明明他有了战功、有了权势、有了声望……他好像已经拥有了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拥有。
当初他一意孤行上战场，真的对吗？如果他没去的话……
碎裂的瓷器碎片扎进手心，瞬间割开皮肉，一片鲜红，但他却全然感觉不到。
如果当初他不去战场的话，如果当初他不去战场的话……
“将军，将军，萧将军？”
顾行墨急忙喊了他几声，他却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予理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血越流越多，顾行墨没了办法，刚要伸手去取那些仍旧被萧子齐紧握在手的碎瓷片时，一道倩影从远走近，缓缓移步到了门边。
“母亲。”他恭敬地喊了一声。
“嗯。”
此刻，望着贸然出现在顾家的萧子齐，周玉照的脸色并不算好，聪慧如她，立刻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下猜测他没准已经见过蓉娘了，蓉娘长得那般像自己，他也该想清楚后死心了才对。
这回，他们大抵是彻底没有关系了。
虽然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但是为何呢？为何她的心会是这么的难受，就像被人拿刀硬生生地剜了一块肉下来。
强忍着情绪扭过头，周玉照逼迫自己不去看他手上的那些血，接着缓缓开了口，语气强装正常：“近些日子天气转凉，本宫新得了一张红狐皮，已让人缝制成了披风，你且替本宫交给蓉娘。”
“母亲何不亲自交予蓉娘？”
“本宫需得回府处理些要紧事。”
“既然府内今日有客，本宫便先行离开了，等过些日子再来看看蓉娘吧。”
说着她就要走，眼见就要迈过门槛，却被反应过来的萧子齐扬声喊停了，“阿照，我都知晓了！”
周玉照身形一顿，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啊？是吗？你都知晓什么了？”
哪怕她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但还是觉得耻辱至极，她不想让萧子齐知道那段肮脏的过往，她想他记住的一直是少女时期的周玉照，并非现在这个着实不堪的自己。
萧子齐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看向了顾行墨，“顾修撰，我与长公主故人相见，有些往事还需解决……”
顾行墨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见那位长公主没有出口反驳，于是果断带人离开，屋内只留他二人，气氛霎时间安静下来。
萧子齐的手还在流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转而聚成一小片湿濡，但他却不在乎，吐出一口浊气，又给自己重新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吃起桌上那几盘新制糕点。
眼见地上那一摊血迹，又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他手心上那些个血淋淋的口子，周玉照又气又难受，更恼他这般不爱惜自己。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并没什么立场，一时间纠结起来。
最终，她还是藏起所有的情绪，鼓足勇气喊了一声，那声音不算响亮却格外地清冷、：“大将军！”
萧子齐侧目看她，见她的视线停在自己的手心上，顿时领悟，“可是吓着你了？”
“不曾。”
“哦，那你可是心疼了？”
不等周玉照回答他便轻笑一声，似是在自嘲，“应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你都不要我了还怎会心疼我呢？”
那话中浓浓的落寞听得周玉照心慌，她张了张嘴，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子齐专注地望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猛地按压起手上的伤口，顷刻间红艳的鲜血冒得更多了。
周玉照不可自控地往前走了两步，愤怒质问：“你在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