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高价回收野生鸡群
“少爷，我们都等这么久了，那人到底什么时候到啊？”一家丁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问。
张旭一手执杯，一手轻挥画着淡淡墨的图的折扇，闭眼悠声答道：“年轻人，莫要着急，该到的自然会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全是上天注定，强求不得。”
看着一脸淡定的自家少爷，家丁无奈地撇了撇嘴，自从考上了秀才，少爷说话就得是这种咬文嚼字，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
但没办法，他不过是小小一个家丁，岂敢以下犯上，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人。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从天色蒙蒙亮到太阳光强得刺眼睛，主仆二人终于等到了一架牛车来，那人还穿着锦白色的“景阳书院”院服，他记得自家少爷也有好几件来着。
“诶诶诶，少爷，少爷，咱等得是不是他？你快睁开眼瞧瞧。”
在家丁的催促下，张旭睁开眼，看着正襟危坐在牛车上，被一群妇人围着谈天说地的顾行墨，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他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可能是因为二人许久未见，亦或者是此时的顾行墨神情淡淡，却依旧温和乖巧，与平时板着个脸、犹如冰山一般难以接近的气质全然不同。
“人来了，走，小二，咱们下去。”说完，张旭就首当其冲，快步下了楼梯。
“少爷，我明明是小三！啊，少爷，您等等我。”小二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呜呜，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少爷还是没有分得清楚小二和小三的区别，真是让人难过。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狠狠地伤害了家丁脆弱心灵的张旭，此刻很是开心。
他走到顾行墨面前，作了个揖，揶揄道：“行墨兄，许久不见，我与子珏已在‘半闲居’摆好了酒席，特来请你前来一叙。”
翩翩有礼，举止端雅，儒生气质溢显，倒要称赞好个俊郎君。
刚与一众乡亲道完别的顾行墨可没被张旭这副模样迷惑，三人住在同一个屋舍下，张旭的生活陋习他可见识了不少，不过是懒得提及、拆穿罢了。
顾行墨打开一旁的竹筐，开口问道：“你家开酒楼的，收野鸡吗？”
“收，高价回收野生鸡群，多少都要！”眼看顾行墨好不容易用到他张旭一次，必须答应。
呃，野生鸡群？
听到这个答案，顾行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答道：“没有鸡群，就只有两只野鸡，是我未婚妻进山里抓的，你按市价给银子就好，我且信你不会做出谎报市价的事情来。”
“未婚妻！顾行墨，你不过回家休养了几日，怎地还多出来个未婚妻！那未婚妻多大年纪？什么模样？不是我说你，榜下捉婿的事情听得还少？等到未来中榜及第，什么样的有名才女不够你挑，为何单单要这么个乡野村妇？你当初还不如选择我妹妹，起码她是真心喜欢你，识字作画，样样都会……”
张旭一句接一句的，吵得顾行墨脑仁发疼，厉声斥责：“住嘴，她好不好，我心中自知，你没见过她，勿要轻易下定论。”
“得得得，这就护上了，看来你以后也是个妻管严，真没出息。”
说完，踹了踹一旁家丁的屁股，吩咐道：“小二，快去把咱们顾“妻管严”的竹筐背上，拿去酒楼，喊掌柜的估个价。”
好吧，小二就小二吧，他不强求了，自家少爷读书读傻了，他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吩咐完，张旭转身就要走，顾行墨拽了拽张旭的衣袖，轻声说道：“看见后面那个人了吗？找个人跟着他。”
“怎么，他得罪过你？”
“嗯。”
“行行行，看在同窗这么久，我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墨黑色的眼珠转了转，顾行墨知道，他怕是又想出什么整蛊人的主意。
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别让他死了。”
“自然的，就是小小教训他一下而已，我办事，你放心。”
说完，轻拍了拍顾行墨的肩膀，笑着说道：“走，跟我去酒楼，子珏还在等你，这场他做东，机会难得，必须去。”
看着二人走远，顾铁柱久久不能回神，直至赶车的大爷催促他：“顾三家的，你愣着干什么？莫非这堆东西不卖了？去晚了没准人家都收完了，那可真就要不着价。”
顾铁柱反应过来之后，拎着那几只家鸡，背着一竹筐野货，赶忙跑去了酒楼。
好巧不巧的是，他与顾行墨二人同路，虽然心里着急，可却又不想让他们看到此刻狼狈的自己，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后面。
直到看着二人进了“半闲居”的酒楼，顾铁柱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保不会再撞见他们，这次一咬牙走了进去，只觉得很是丢脸。
这股子羞耻感太强，让他永远在顾行墨面前抬不起头来，无数次怨恨上天，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读书好的脑袋，而偏偏是给顾行墨呢！未免太偏心了些。
而他刚走进去，小二便来骂，“怎么这次来得这么晚？耽误了酒楼里的生意，你负担得起吗？”
瞧瞧，不过是一个小二，就敢来骂他，还看不起他，不过都是布衣而已，谁又能比谁高贵一些？好好说话不会吗？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顾铁柱可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个劲地道起歉来。
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快把东西放下，接着说道：“今个儿，案首宴请好友，掌柜现下有些忙，你且先在这儿等着，等会儿再过来给你结账 。”
顾铁柱连忙应好，心里则是不屑极了。
“半闲居”的客人很多，顾铁柱站在门口怕是会冲撞到贵人，小二又让他往里面站了站，自己则是忙着去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没人搭理自己，也不知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钱走人，顾铁柱越想越气，重重踢了下柜台，厚实的木料踢得他脚尖一疼，单脚跳了起来，惹来附近一桌客人的哄笑。
顾铁柱脸都臊红了，却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又往里面站了站。
突然，他发现脚底下好像踩了个什么东西，还硬邦邦的，抬脚一看，原来是个翡翠戒指，绿油油的，上头还镶了一层金边，应该价值不菲。
眼看四下无人注意自己，顾铁柱迅速弯腰将那东西捡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般贵重的东西，他的心跳得快极了，不敢出现在人群里，那样太显眼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放着的摆设，只听“哗啦”一声，那瓷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