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心意何时通
梁逢吃的也很快，一碗面几筷子就被他解决了，实则他也是想尽快回答齐逆的话，尽管这来的太猝不及防，他还需要些准备。
“吃完了？”
“嗯…齐、”
“那我们回去吧。”
刚想说话的梁逢，却见齐逆果断地站起身打算回去。
他木然地看着齐逆的身形。
好在齐逆转头回了他一句。
“这里，不合适吧？”
“哦是的。”
走在回马车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先开口，都像是在等对方开口一样，齐逆终于还是冒了一句打断了沉默。
“梁逢，抱歉，刚才是我任性了。在你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实在是有些丢人。”
“不，没有…”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你那几句单刀直入的话把我已经退无可退的情绪都逼出来了。”
“齐逆，我其实没有要逼你的意思的。”
“嗯我知道，你刚来卞都那会儿肯定是因为史茹云的事整宿睡不着吧，但你一直都不愿意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甚至之前在洛县的那段过去，也是想对我只字不提的…你从来没给过我压力。”
齐逆说着抬头看了看星星点点的夜空，如此静谧，只有他们俩的声音。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从火场里把你救出来后，我害怕了。我仗着你知晓背后的原因，想直截了当地想划开我们之间的关系，想从你的口中听到你对我的熟知，缩短我们的距离，这对你…太咄咄逼人了吧。”
听着梁逢的深沉却柔和的嗓音，齐逆在话语中觉着有一丝心疼，梁逢能够理解她想表达的，他的存在一直都让她觉得心安。
可她呢，齐逆的心绪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想伸过去却没法彻底触碰他。
齐逆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梁逢。
她尽力露出了温和的笑颜像是想消解他们之前任何波澜起伏的情绪，让这一切归于平静。
“梁逢，不要自责，你没有错。但是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份感情。”
并没有给梁逢表白的机会，齐逆直接地拒绝了他。
似乎是没料到会被直接拒绝的梁逢，他连一个为什么也不敢问出，蜷缩紧握的双手让他想到了如今的自己。
他确实无法承诺什么给她，最后便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
明显感受到了一阵刺痛，齐逆立刻转头跳上了马车，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了之后，还能不能和梁逢保持朋友的关系。
但就如她之前所顾虑的，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这份感情如果再深下去，等她回到现实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没有结果的话就不应该开始，哪怕这里不是真实世界，此刻齐逆的理智还是战胜了自己。
可她却很难判断，这是否是正确的。
梁逢目送着齐逆的马车驶向远处，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再多说一句。
他怅然地站在那里，就连身后站了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啪”地一下邵间直接拍上了梁逢的肩膀立刻就把梁逢的条件反射给激了出来。
他直接一个反身束手就将邵间的一边手臂擒住了。
直到听到邵间嗷嗷地喊痛，梁逢才突然反应过来松开了他。
“邵，邵间？你怎么在这儿…抱歉，你没事吧？”
邵间抚着自己抽痛的手臂，嘴里想骂梁逢的话看着他打不起精神的脸都只能收了回去。
“没事没事…我就是看到路上停着齐逆的马车，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俩…”
“我们，只是…”
“哎，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面摊。怎么，你这看起来心情不好啊…”
邵间脑海里疯狂运转着该怎么组织措辞，刚卞琼凉把他推出来时还让他安慰安慰梁逢。
他又没谈过这怎么安慰？
更何况，好像也没人在意一下他的感受。
邵间只能装模作样地陪着笑，想着还是得把气氛弄得轻松点。
“那个见你们这个气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会是对齐逆诉说心意了吧？”
梁逢转头看了眼，邵间小心翼翼的发问得到的却是否认。
“…不，也没有。但齐逆她已经拒绝我了。”
“呃？”
邵间觉得脑壳有点晕了，要说他有多了解齐逆，那答案也最多十分里占一半，直接地说就是他可以理解齐逆做的事。
可没法预测她想做什么。但好在，她是个做什么都有自己思维逻辑的人。
“那你在沮丧什么呢，齐逆这人我了解一些，她能直接了当地和你挑明这事。那她多半不反感这件事，至于拒绝你的原因，可能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这种时候，他就算不了解也要瞎扯一些让那个被失恋的缓过来。
“你是说，那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可我都没说出口，她就立刻拒绝了我这难道不是在告诉我完全没可能吗？”
确实有这个可能。
就算这么认为的邵间也不能这样说出口，他可能是第一次硬掰这么多话。
“呃梁逢你还是不了解女人，她要是真的对你没想法，她压根儿就不会思考或在意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再说了，你想想齐逆平时对你的态度，那，那至少肯定不讨厌你吧…”
邵间的话越说越没了底气，还是想给他的话留个后路。
再有便是，这些劝诫梁逢的话，他越说越觉得抗拒了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谓陷进去的副作用么。
那他现在做的可真是大善人的行为了。
邵间就像在嘲笑自己一般，摇了摇头。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齐逆顾及的原因是什么，但方才站在这里时我也想清楚了，是齐逆让我有了新生的渴望，我也该做些应该做的事。”
能被邵间勉强的三言两语给安慰过来的梁逢也是属于自愈能力比较强的了。
梁逢笑着拍了拍邵间的肩膀，结果他完全忘了那边正是他方才钳制的手臂，把邵间拍地一吃痛。
“抱歉，邵间，谢谢你。没想到你会专门来开解我，而我之前还经常会因为你与齐逆的距离，小人之心…总之，不管你怎么想，还是谢谢。那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是，什么意思？”
邵间一脸茫然地看向已经走远了的梁逢，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在对齐逆和他的关系有所质疑。
“我和齐逆？我们俩的距离也没有亲近到让人怀疑的程度吧…”
“不是亲近，是信任。”
一旁走出来的卞琼凉对邵间补充道。
“信任？”
“因为你和逆逆都互相知晓身份，所以你们之间那份无形的信任都是看在他眼中的。再者说了，逆逆把月轮留在了你身边，他也不是瞎子，要这么想也不奇怪。”
邵间这才恍然，他并没有去注意一些在他们看来很习以为常的事，也许这也是他搞不明白自己心意的原因。
“组长，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
“哦，我和珂哲徒说了让他去邵家接我。”
“为什么是我家啊？”
——
“二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齐逆匆匆回了齐家，可洗漱完后，迟迟没有入睡，明明天色都快渐亮，她却还是看着窗外发呆。
竺儿和汀兰看着齐逆的样子也不敢轻易去休息，生怕是因为今天她受了不少惊吓。
齐逆转头看了看两人，朝她们笑了笑，疲惫都已写在了脸上。
“我没事，你们快去睡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汀兰看着齐逆虚弱的笑容，和竺儿耳语了几句，竺儿就先离开了房间。
“二小姐，你是在想梁公子的事吗？”
“没，我就是，单纯的睡不着罢了。”
齐逆的否认显得没什么力度。
“汀兰可以和小姐说一说，我眼中小姐的心意吗？”
“我的心意？”
齐逆有些讶异的看着汀兰，顿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汀兰看了看那条被挂在显眼位置的蓝色衣裙，上头绣着温婉的蓝色蝴蝶兰。
在那天之后齐逆就没有穿过这件，却一直无意识地挂在视线触及之处。
“汀兰之前一直以为二小姐和邵少爷会修成正果，就算你和邵少爷两人都没有察觉到，但汀兰觉得时间到了便会顺其自然。”
“什，什么？我和…我和邵间，怎么可能嘛…”
看着齐逆吓了一跳的神情，汀兰笑着握住了齐逆的手安抚着她。
“唔可能你们都没有感觉到，但你们之间却比任何人都更快信任对方，而且无话不说。”
“这那也是因为…”
齐逆听着汀兰的话立马脑海里就能蹦出个中的缘由，可这些又没法说出来。
但她也没想到，原来这在旁人眼中竟是这样的情感。
她确实无法否认，来这里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她和邵间之间确实有了朋友般的信任。
“嗯，但是之后汀兰就觉得不太对。”
汀兰托着下巴，像是在努力地回忆。
“二小姐和邵少爷，是汀兰狭隘了，拿着男女之情来框着你们，你们之间其实更像真情真意的友人。虽然我不知道邵少爷那边是不是，但小姐你对邵少爷的态度至少是如此的。”
齐逆睁大着眼睛，她没有想到汀兰虽然并不知晓内情，却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和所有人，对她与邵间的关系也看地如此透彻。
“汀兰…”
“所以呢汀兰不知道小姐你现在的烦恼是什么，但我想告诉小姐的是，梁公子对小姐而言是特殊的。”
“特，殊的？”
并没有像齐逆料想中的那样，汀兰对梁逢只用了特殊两个字，但紧随其后的，她又笑眯眯地补了句。
“二小姐，你现在心里所有的对“特殊”的补充，就都是你对梁公子的真实心意哦。”
看起来是汀兰把齐逆调侃了一番，齐逆用手指戳了几下汀兰。
“汀兰，你也会耍我了。”
“汀兰不敢。汀兰只是想让小姐别想太多的弯弯绕绕，不如直视那些显而易见的，然后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汀兰最是不愿见到的，便是小姐整天愁眉苦脸了。”
齐逆眼里有了些泪花，她觉得分外感动，这份感动让她怀念起曾经卞琼凉也这么告诉过她。
卞琼凉说她总是想的太多，原本想做的事，到头来也被过于沉重的情绪所压迫地喘不过气，然后干脆便不做了。
这简直是本末倒置，既然是想做的事，便不要再去过什么思考的环节了，剩下的就只有，
去实施就完了。
“可是，我刚话都没让他说就拒绝他了诶？要是我肯定得气得不轻，汀兰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都做不成了。”
汀兰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看着齐逆此刻有些后悔的表情反而觉得好笑。
“二小姐，你拒绝时肯定也有你的原因，如今便是想通了，那这就未必是一件坏事，不如说是好事吧？”
齐逆点点头，心下突然感觉舒畅了一些，她并非是立刻马上要接受梁逢的心意，更多的是她不再抵触那个想要随心的自己。
“二小姐！！快看～！”
突然竺儿就捧着一件长裙，出现在了齐逆房里。
她手捧的长裙通体蓝黄相间，有着清雅的着色和顺滑流畅的渐变，只这一身衣裙就让人看得十分舒适而吸睛。
“这是…”
“这可是竺儿熬夜赶制出来的，给小姐过几天皇上宴会的衣裙，二小姐你可不许嫌弃华丽，竺儿已经是尽力“平平无奇”了。”
接过竺儿手中的裙子，明显感受到了它的重量，竺儿还是在这上面加了不少闪烁的小心机，可让齐逆注意到的却是领口的两个小标记。
那是一对蓝蝴蝶，它们背对背展开着翅膀，像是互相依靠，又像是互相托付身后。
齐逆摩挲着两只蝴蝶的刺绣，愣愣地看着发呆，不知不觉一阵困意来袭，就倒在了一旁睡着了。
“二小姐可真行，夸还没夸我一句就先睡了。”
“哈哈，那可能就是竺儿做的太好了，你看小姐都是笑着睡的。”
“好吧，只要二小姐能穿上我就没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