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找到了症结
“梁少爷，齐小姐，我们是埋伏在周边等待粮车？”
珂哲徒的其中一个贴身侍卫开口道。
夜深了，灵华山的村民们也早就没了灯火，全入睡了，只有零星几点入口进山的微弱灯光还闪着。
“不，看起来运粮队和秦道失还没有到，我们可以先看看那批进贡的俸禄粮。”
齐逆在梁逢身后发声道，梁逢也表示同意，毕竟他们需要找到的，是秦道失私购粮食的证据，光是见到他们运粮毫无意义。
“既如此，属下曾经承接过几次运粮的护卫，依稀还记得灵华山储进贡粮的位置，但这位置常有变动，还请随属下来。”
另一个护卫发声道，梁逢和齐逆正为寻找粮食而苦恼，没想到珂哲徒留下的还是小有经验的侍卫，便立马让他帮忙带路。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运送朝廷贡粮是在晚上？这总觉得鬼鬼祟祟的。”
“齐小姐有所不知，卞朝建立之初尚不稳定，即便是安乐平稳的天子脚下，也非人人温饱。晚上运粮，一是为安全，二也是不在大庭广众下穿行受阻。”
“原来是…这样。”
进来便是商贾的齐逆自是没有这个概念，更何况还是来自安稳的现代社会，卞琼凉口中的建朝初期，所谓的百废待兴，现在才是更为具象化了。
和上一次直接走入灵华山村落的路完全不一样，这次是几乎沿着边缘一步一试探，可见村民与朝廷间藏粮之谨慎。
“找到了。”
侍卫突然停下了步伐，他转过头，压低声音说道。
面前乍一看不过是完整的一片山石，实际上这里山洞聚集相通，不熟悉的根本就看不出来。
也因为山洞相通的缘由，若是声音大一点，指不定是被传到了哪里，惊扰了村民就不好了。
梁逢和齐逆都了然地比了比手势，尾随在两个侍卫身后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丝毫没有任何光亮，储粮的地方不能有火光也正常，与此同时还意外地冷。
齐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初夏的时节她还身着纱裙，现下晚上的山洞里倒是觉得窜上身的冷意。
但好在山洞里时不时还会透一些夜光入洞，一行人一边靠摸索一边就着夜光向前行进。
“冷了？”
梁逢见着齐逆手脚不协调地移动不说，姿势又不舒畅地裹着自己，眉头止不住皱起来。
手上脚上都有伤不说，还要在夜里走这寒气的山洞，他看了看四周，正是夏天也没带个外套。
便只能靠得离她近些。
“呃我，还行。”
齐逆是觉着有些冷，而且手脚都不方便乱动，方才马上的颠簸似乎是蹭破了伤口，现下是走一步便觉得又冷又刺痛，相当难受。
她回头想给梁逢一个安慰的笑容，没想到背后一阵暖意，身后的人已然靠着自己很近。
齐逆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立刻就被梁逢扶住了肩膀。
“小心伤口。”
梁逢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但圈住齐逆肩膀的手就顺势架在了那里，带着齐逆一道往前走。
“哦。”
齐逆上挑了梁逢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手。
他一定是怕她又冷又走不动。
齐逆想了想便没有拒绝，甚至还靠着借了些力。
“到了，梁少爷齐小姐，这里有粮食。”
前面护卫的提醒让两人都心下一喜，越快找到粮食也许就能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寻找证据。
“齐逆，你怎么看。”
“梁逢，我们只能先用笨办法了，粗略检查一下有没有从洛县运出的粮食。”
梁逢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洛县运出的粮食，按道理袋子上都会有出城的粮食印章。”
“没错，两位侍卫也麻烦看看粮食袋上是否有异常。”
“明白。”
走到此时此刻，齐逆还未能理解，盖着粮食印章的洛县粮，秦道失是如何将它们运往各地的。
果然是印泥的原因？
可她并不知道印章消失的原理，这依旧无法成为证据。
时间紧迫，在微弱的夜光下所有人都睁大着双眼仔细地检查着粮食堆。
可尽管如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几个人来回地巡视并没有得到任何新的发现。
“难道说，洛县的粮食没有运到这里吗…”
齐逆有些吃力地蹲在了地上，脚一蹲伤口又吃痛了一下。
边上的梁逢快步走到她跟前扶着她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可我爹说的，明明看到驿站粮车运进了灵华山。”
“那也许是，他们不是用这家驿站的名头买的粮，又或者这家驿站粮食运来后有了别的用处…”
没有思绪的齐逆开始到处撞壁。
“齐小姐，属下有一个可能算不上问题的发现…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你说。”
“卑职检查的那几批粮食的外袋，都有一小块地方有些结块潮湿。”
侍卫的发现让齐逆和梁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运粮路途遥远，若遇上风吹雨淋，难免会有些潮湿结块的，这好像也算不上是什么疑点。
可出于渴望寻找出线索，两人依旧是将它列为了疑点，就着护卫的指路去查看了那几批潮湿的粮食。
“虽然我看不出与我们的案子有何关系，但这几块潮湿确实有些怪异。”
“没错，如果说是天气原因，那至少压在底下的粮食应该是完好的，可像这袋，我们翻起来一看背面也有一块明显的结块。”
齐逆摸索着粮食外袋上略带潮湿的结块陷入了沉思。
每个外袋上都有，只有这几车有…
是什么原因会让每个粮食袋子外都有一块形状类似的结块，这个结块的大小就像是
“梁逢，我想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困扰齐逆已久的问题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她伸手就从衣服里拿出了那盒守城士兵的印章盘。
这个世界的颜料她其实不太熟悉，但总归不会像现代里使用更复杂的配方，如果说想找个易于清洗又色泽鲜艳的颜料，印油就是不二的选择了。
“印油？”
“是的，你之前说过，粮章是我朝重要的印章，所以所使用的印泥也是以朱砂为主料的厚质印料，目的也是不易落色经久不衰。而秦道失买通王小虎，就是将这印泥调换成了印油。”
齐逆指了指印盘中相当干净的一面。
“有部分印油它色泽鲜艳，但无法长久保持，且易溶于水，而王小虎一介粗人必是不了解这些的。这些以驿站的名义私运的粮食就被盖上了印油的粮章，随后在灵华山进行洗章。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的每个外袋上都有一小块结块了。”
两个侍卫也在一旁默默旁听，时不时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你是说结块的地方就是粮章之处？”
“没错。”
解开了秦道失藏粮的秘密，齐逆忍不住吐了口气，抬眼看了看没接话的梁逢，他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梁逢？”
“齐逆，你做的不错，立大功了。”
被冷不丁夸了一句的齐逆反而不太适应，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如何，只能先背过身回答他道。
“那是，我还是能帮点忙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送秦道失一个，自投罗网吧。”
“嗯？？”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齐逆好像都没见到梁逢这般咧着嘴笑，这个笑容里既洋溢着畅快也有着对即将到来的结局的期待。
夜光印衬着梁逢的笑容，齐逆不知不觉有点看愣了，她仿佛见过这个熟悉的笑容，只不过画面很模糊，但她却知道是那个人。
“温逢…”
“嗯？”
“呃，没什么，我是想问你说的，我们要怎么对秦道失来个自投罗网？”
梁逢的双眼直视着齐逆，这个熟悉的名字是他第二次从齐逆的口中听见了，尽管他越发想知道，可现在明显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
梁逢带着三人一起从原路走回了山洞口，趁着夜色向空中吹了声哨子，没多久一只白鸽就飞了过来。
尽管站在他手臂上的白鸽精神不错，但梁逢的神情还是暴露着些许担忧。
“小咕，晚上你视力不好，但事情紧急，你一定要帮我带给珂将军，拜托了，走！”
白鸽应声而飞，一个加速就直接盘旋到了半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就直冲着都城的方向飞去。
齐逆盯着天空看了半天，回过神来还调侃梁逢几句。
“梁逢，我发现你和动物说话比和人要温柔多了。”
“有吗…”
“有啊，不仅温柔还体贴它们的难处。小咕，这么可爱的名字不会也是你取的吧。”
梁逢头一偏，显然有些尴尬，他没有回答齐逆的问题，而是把正经的话题又带了回来。
“我告知了珂将军在城门口准备了几袋印上印油粮章的粮食等候秦道失的俸禄粮队入城，再悄悄替换掉，到时秦道失的反应我们可以拭目以待一下。”
“可以啊梁逢，这么快就想出这种办法，你不做官还真是屈才了。”
“别乱说。”
梁逢轻拍了一下齐逆的额头，他做不做官这种事已是多年愁绪满身的事情，更何况这话也不适合在别人面前提起。
齐逆也知道自己说多了，捂着嘴向梁逢示意了几个歉意的眼神。
梁逢的鸽子放飞没几分钟，灵华山的村口就出现了一长排的火光，这很明显，是秦道失的俸禄粮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