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将计就计
待梁逢送走了秦道失,再回到了原处,齐逆早已没了身影。
问了守卫,说是似乎上楼回了房,他也就没再跟上去,只是有些落寞地朝楼上多看了几眼就走进了秦影香的房间。
“梁逢,你来了,我好像方才听见你们和秦道失在门口说话了?”
“嗯…齐逆她。算了,说说我之前让你说的吧,秦道失什么反应?”
秦影香多看了几眼梁逢明显有些失落的神情,冲她对梁逢的了解,印象里也少见他如此纠结犹豫的神情。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多问,也就点了点头继续回答着他的问题。
“灵华山,我提了,根据这么多年我对他的了解,他表面虽然没有动静,但显然灵华山于他而言不是单纯的游览之地。”
“你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秦道失对我去灵华山的反应是不寻常的,对吧?”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梁逢依旧为此稍稍有些兴奋之意。
他手上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证据,一切也只不过是这一路上的蛛丝马迹推测所至,而灵华山和秦道失是怎么联系上的?
“是的。”
只能说是秦道失自己联系上的,梁逢只不过是赌了一把。
驿站仓库外出现多余的粮食,不使用却转头运到了灵华山;洛香楼的人购粮,却是替城外的驿站代为采购;买通的守城侍卫…
这其中串联的意义,以及最终的目的地,究竟是什么?
到底要如何才能抓到他的把柄。
梁逢又想起了齐逆倔强的面庞,辞别秦影香后回到了自己房间,脑海里却始终挥散不去她的身影。
他没有一官半职,空有一身功夫和文笔却也不是什么机敏的人,更何况他如今还有私下的暗手身份,身上又背了不少仇家。
但凡他要是更有能力护得她周全,也不至于选择去限制齐逆的自由以保护她的安全…
他可能是错了。
他脑子里乱的很,那个几年前因他而被迫改变人生轨迹的秦影香,让他对齐逆的安危一直处于担忧的状态,后怕的情绪尽数涌向了他,他就像是一直被浪潮追赶、逼迫着奋力喘息。
可齐逆的吻却使浪潮静止了,静得很彻底。
梁逢忽然冷静下来,他可能并不是单纯地怕齐逆像秦影香那般走向无法控制的人生,而是
走向远离他,走向他不能保护她的方向。
“也许我确实该换个方式。”
——
秦道失自出了客栈就马不停蹄地朝灵华山赶路,一路上鸦雀无声地焦虑不安弥漫在车厢内,焦躁使他的脑门止不住地冒汗。
没想到他还到早了,孤身一人在破庙内来回踌躇打转,身形慌乱尤胜曾经科考之日。
“哟,秦大人。许久不见,看来是对我甚是想念,瞧这急的,来人,快给秦大人擦擦汗。”
夜色成了最好的遮挡,这所灵华山内的破庙容下了五六个风尘仆仆的人。
“殷爷,不必了不必了,劳烦您,赶紧想想办法吧,我的事怕是要暴露了。您看能不能,出手帮帮我?”
说话的人正是客栈里还面不改色的秦道失本人,官场上装的久了,面对一群毛头小子还能故作镇定,却依旧改不了其本性。
到底是从何时起,他早已没了什么朝廷命官的蔚然,此时面对那位殷爷,更像是一只待宰的老羊。
他压根没意识到或者说拒绝认清现实,毕竟他的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他自以为是的崭新开始。
“莫急,莫急啊,秦大人,你都已经精心谋划,小心处事了这么多年,可别在这临了了功亏一篑啊。”
殷爷就坐在一把与这个破庙格格不入的椅子上,坐得很实,神情也十分笃定,甚至看着秦道失时嘴边还有一丝弧度。
尽管他戴着黑纱斗笠,他人也看不清面孔。
“当然,当然。您肯定知道那个梁大人之子,梁逢吧?他就是朝廷派下来查我的,就连这儿他可能都知晓了,怕是不日便要过来了,这要是真查到了如何是好,灵华山上贡之日还有两日呢。”
秦道失不仅为了粮食的事儿紧张,见着难得一见的殷爷,心里也有些抖擞,不停地摩擦着自己的拇指。
“哦?那个梁逢,查你?…哈哈哈哈,秦大人,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朝廷来来回回派了多少人查粮食,明查暗查,不也都无功而返?怎么来了个官职都没有的毛头小子,你就成了这副模样…再者说了,就算查到了这灵华山又如何,他有何证据指认你呢?”
殷爷的话听起来是笑了,可斗笠下的面孔却嘲讽意味至极,似乎已经将秦道失嫌弃至无境。
“这,这话是这么说…可这梁逢也不知是如何查到这儿的,但凡这批货出问题,我也难全身而退,最后一次了,不可不防啊殷爷,您就帮我一次吧…对了!还有那个齐逆,她竟想去皇帝那儿告我的状,虽然她定是告不成,但如今她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又是珂将军的义妹,我这要是被牵绊住了货出不去该如何是好。”
秦道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硬是把殷爷的耳朵也听累了,只觉得这个人之前竟没发现是如此的聒噪和不经事,想他当初还觉得秦道失能替他成一番事,到如今,还怕上了两个孩子。
呵,殷爷在心里冷哼了声,直接打断了秦道失的喋喋不休。
“好了。我知道了。”
殷爷一个起身,步伐不紧不慢走近了几步,停在了秦道失的面前。
“秦大人这是想……借我的刀,来杀人啊?”
秦道失听了,不禁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扑在了石砖上,引得灰尘齐飞。
“殷爷殷爷!我怎么敢?当初是您解了我的燃眉之忧,也是您助我行至于此,我秦道失自当是无以回报。”
“哦…秦大人记得就好,我也是相信,这读书人自是滴水恩涌泉报的。既然秦大人有难,那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好了,回吧秦大人。”
见殷爷话语里松了口,虽说没有提及要怎么帮助自己,但这么多年知晓其势力庞大,自然也会言出必行,秦道失不敢再多言,忙多谢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破庙。
“主子。”
待秦道失离开,殷爷身侧的侍从便走向前开了口。
“派十几个人,去刺杀下齐逆一行人。记得留下我们的徽记。”
“主子,您不是还要留齐逆一命?”
殷爷的眼神侧了侧,看向面前的人,笑了笑说道。
“自然,老样子伤了就行,命得留着。我们这是给秦道失一个交代,让他能继续演好这场戏才行。让齐逆那帮人去扫尾,可比我们要省力多了。”
“是。那梁逢…”
“梁逢不用动,一般人也动不了他,之后他的用处可是很大的。”
“是,主子,我这就去安排。”
殷爷的思虑停留在了侍从的背影上,秦道失不过是区区一介读书人,论私底下装模作样最是熟稔,真上了战场饶是俩孩子也敌不过。
这道理他早先就该明了了,从救秦道失于困境还不求回报递以此策,他却丝毫心不生疑虑开始。
哦,或许是他不敢生疑罢了。
灵华山的夜幕仿佛只笼罩在了山脚下的破庙之中,前头的村庄依旧一片佯装的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