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作准备
梁逢把齐逆安全送了回去,回去路上他满心踌躇。
同样的事情,他不愿再害一人。
这样想着,空中突然飞来了一只白鸽。
他抬头去接,疑惑地开口道。
“小白?这黑灯瞎火的难为你还能找到我。”
说着他抽出了白鸽脚边的信纸,一眼便神色凝重。
阅毕,他销毁了信件,几个飞身就朝着,那深宫的方向跃行。
还没到地方,梁逢就已经看见了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男子背手立着,他加快了脚步,一跃便落了地。
“梁逢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被叫到的人笑颜满面,他缓缓转身看向梁逢。
“没有,是朕来早了。”
说着他便让梁逢起了身。
“不知皇上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上次苏家大小姐那事,做的不错。苏大人终于是有心思理政了。”
“梁逢不敢邀功,只是做了分内事。”
卞阳哲看着梁逢没有多余表情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
“梁逢,你可是倦了?还是有其他什么事要问朕?”
梁逢忽而抬起头看向卞阳哲,心头里的话差点就吐露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
“皇上乃一国之君,梁逢怎么敢质疑您。”
“哦?好吧,既然你无事,那朕便要给你差事了。”
没想到这个档口,梁逢又将去执行任务,他思及此又想到了齐逆,她如此乐观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皇上请说。”
“回洛县一趟吧,西边灾荒又起,今年的粮食怕也是有人从中作梗。明面上是走不通了,朕也只有交给你了。”
梁逢闻言难以置信,粮食案历时近两年多的大案竟要交于自己,他实在是难堪重任,更担待不起如此大责。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可卞阳哲下一秒就打断了他。
“梁逢,若是此案得破,你终可正大光明入仕,谁也便拦不住。”
“”
梁逢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光明正大地入仕,他已是盼了多年,在史太傅的阴影之下,梁家被打压至今。
若非他机缘巧合应下圣上的暗手,怕是他们仍在洛县,不仅父亲安危难保,自己更是永世难以入朝。
“梁逢定当竭尽所能,抓到粮食案的犯人,替百姓谋安定。”
看着梁逢爽快的接下了任务,卞阳哲欣慰一笑。
“对了,还有一事。”
卞阳哲忽而神秘地一笑,看得梁逢有些迷茫。
“此事是暗查,所以朕派了个人与你一道,既算是帮你,也算掩护了。”
“?不知皇上是派了何人”
“嗯是皇后关系不错的姐妹,齐家的那个小姑娘。”
“齐逆?!”
梁逢震惊的口气把卞阳哲也弄得一愣。
“是,确是齐逆,怎么?你与她相熟?”
“呃不,我”
梁逢的内心不知为何涌现一股欣喜,圣上要齐逆一同去洛县,那纳妃一事必然不作数了。
“朕忘了,梁大人与齐家世交,你们定然是认识的。”
“呃是,是见过的。只是”
梁逢迟疑地想问问齐逆为何要随他一起出任务,她又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份。
“为何要让齐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随梁逢远去洛县,这可能不太好吧。”
卞阳哲摸了摸下巴,点着头道。
“朕也有此思虑,可今日传闻你也知晓,皇后惧因其原因连累齐逆,便是想让她借此出去散心,待流言消停后再回来。”
梁逢未知齐逆与皇后之间情意深重,转念一想她要随自己去暗查这么大一件案子,也是危险重重,心下也有了心里准备。
“梁逢知晓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退下吧,明日朕也有硬仗要打了。”
——
第二天齐逆醒的很早,一醒来就把竺儿和汀兰叫了进来。
两个丫鬟一边伺候齐逆,一边还有些旁敲侧击地观察着齐逆的情绪。
“汀兰,竺儿,我要问你们个事儿。”
“二小姐你说。”
“我以前,是不是有一块绣着蓝色蝴蝶兰的手帕?”
“是啊,那条手帕还是竺儿给小姐绣的呢。”
齐逆瞳孔一紧,果然是她自己的手帕。
“那,你们还记得那块手帕去哪儿了吗?”
“这…”
竺儿挠了挠脑袋,似乎记忆没有那么深刻。
“二小姐,汀兰没记错的话,是去年夏天从洛县回来,你就换了块手帕,怕是那时候掉了吧,毕竟…那次的难民潮确实可怕得很。”
齐逆手上拿着的簪子随着手一抖掉到了桌上。
原来还真是她把手帕送梁逢了。
“哦,原来如此…”
“二小姐,你是记起了去年的事儿?”
“我经常失忆吗?”
齐逆一问出口,竺儿就把自己的嘴一捂,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汀兰脸上一僵,随后叹了口气,拍了拍竺儿。
“二小姐,汀兰这么说你也不要奇怪,你以前情绪多变,时常会忘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我们便见怪不怪了。”
竺儿看了眼汀兰也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齐逆恍然大悟,想来自己不记得人忘了事她们也不觉得奇怪便是这个原因。
齐逆不明白,这难道是设定,其实她自己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失忆似乎也出现在了她自己身上,甚至是现实生活。
不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辛苦你们了,竺儿,汀兰。”
齐逆摸了摸竺儿和汀兰的头,两个丫鬟都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眶。
“可是二小姐,你现在怎么办呀…”
竺儿红了眼眶还有些抽泣起来,泪眼地看向齐逆。
“怎么了呀,哭什么呢?”
“二小姐终于身体越来越好了,可却要进宫了,汀兰和竺儿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陪着二小姐了…”
汀兰也默默擦了眼角的泪。
“唉,我说你们俩在哭什么呢,原来是进宫的事啊…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
齐逆话一说完,两个丫鬟都愣住了,显然她们都没料到自家小姐还能在这件事上有别的办法。
都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看着齐逆。
“二小姐,二小姐,夫人叫您快出来,皇后娘娘派了宫人轿撵让您进宫。”
“二小姐——”
竺儿和汀兰都后怕地抓着齐逆的两个袖子。
而齐逆咧嘴一笑。
“知我者,莫过我们家琼琼啊。”
“二小姐,这可要进宫了啊怎么办?”
“别瞎操心了你们俩,待在家里好好等着我吧,乖。”
齐逆最后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就提着自己的裙子走出了房门。
齐逆在齐家一家子担心而复杂的视线中乘上了皇后派来的轿撵。
她撩起车帘,朝齐老爷和齐夫人挥了挥手,微笑着示意他们快进去。
“老爷,进去吧,皇后娘娘定不会害我们逆儿的。”
齐夫人扶着齐老爷说道。
齐老爷的视线还跟随着齐逆远去地轿撵上,他缓慢地点点头。
“但愿如此吧。”
——
“爷爷,茹云能进来吗?”
史茹云轻叩着门框,等待着房内的答复。
“进来。”
史茹云闻声轻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堂上的看书的史太傅。
“爷爷。”
“何事?”
“您听说了吗?皇后派人传齐逆进宫了。”
史茹云搓了搓背在身后的两只手,自昨天朝堂上皇上的犹豫不决,她就心有不耐,既是窃喜又空落落地后怕。
方才刚听闻皇后大张旗鼓地传唤了齐逆进宫,就匆匆赶到了爷爷这儿,妄图通过他老人家窥出一些端倪与方向。
史太傅看了眼史茹云,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站起身,视线没有再落在史茹云身上,而是走过了她的身侧,停了下来。
“皇后,呵,也是一介凡人罢了。”
史茹云一听转身面向史太傅,语气上多了些兴奋之意。
“爷爷,您觉得皇后会给齐逆下马威?”
史太傅瞥了眼史茹云,没好气地叹了口气,甩了袖口。
“女子般见识浅薄,是身为史家人之不该。”
史茹云忙慌乱地低下了头,俯着身子认错。
“爷爷,茹云不该妄自推断。”
“皇后有动静,不论大小,都算的上好事。但是…”
史太傅盯向了史茹云,语气突然阴恻起来。
“只要能让她有所动摇,那便说明齐逆是条明路。”
史茹云虽然低着头,但听爷爷口中言语,嘴角忍不住上咧。
爷爷想做的事,几乎就没有不成的,看来这个齐逆已经是个过去式了。
——
派出去传唤齐逆的宫人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卞琼凉算准了时间,亲自候在了宫门口。
她心里是有着忐忑的,不知齐逆经昨日一事,此时再被她传唤入宫,心中是作何感想的。
卞琼凉两手交握得紧,还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远远,凤头的轿撵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她眼神一亮,身子反射性地站直盯着那座轿子。
轿子离她还剩几米远时,突然从轿帘内伸出了一只手臂,随后是一颗脑袋,她朝着卞琼凉的方向快速地挥了好几下。
“…逆逆。”
卞琼凉脸上止不住地喜上眉梢。
卞琼凉候着齐逆从轿子里下来,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直到齐逆下了轿子,给卞琼凉请安,却迟迟没等来她的回复,她才抬头看向她,使劲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呃,啊齐逆,快起来吧。”
卞琼凉把齐逆扶了起来,说完就转身带着她一起回了她的寝宫。
照例,卞琼凉屏退了所有宫人,只让她们上了些吃食。
在现在这个时点召齐逆进宫,还屏退宫人单独交谈,这在有心人眼里怕是会得出对皇后不利的言论,但卞琼凉不在意。
不如说,在意了就不是她卞琼凉了。
“逆逆,昨天那事儿,你还好吧?”
“我昨天?那可是…相当精彩的一天。”
听出来齐逆话里的自嘲,卞琼凉略有些窘迫,卞阳哲引起的事儿,也算是自己的责任了。
“阳哲那儿我已经说过他了,他那个榆木脑袋也不是故意的。唉,总之木已成舟,不如直接想想解决办法更实际些了。”
齐逆听卞琼凉说完,笑出了声,她拍了拍卞琼凉的肩膀。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如此。”
齐逆这么一说,让卞琼凉顿时松懈了下来,她又换回了日常的气场,笑着拍了拍手插在了腰上,似乎是准备大干一场一样。
“是是是,那说说吧,虽说我已经为你铺了些路,但我想听听你如何想的。”
“嗯,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来看看…”
齐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昨晚和今早想到的一些细节复述给了卞琼凉。
卞琼凉一边听一边替她解释了一些认知范围外的事情。
“所以,其实我们想的目的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在于做法而已。”
“是的,既然我们都能看得出来,这次朝臣的举荐是冲你来的话…”
齐逆看了眼卞琼凉,随后开口道。
“那我就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逆逆…”
卞琼凉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反而牵绊了齐逆的脚步。
“只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又会有好一段时间见不着了。”
卞琼凉挽起了齐逆的胳膊,靠在了她的肩上,十分地不舍。
齐逆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不会的,不如说等这事过去了,我们不就能随时见面了吗?”
卞琼凉抬眼看向齐逆,她总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说齐逆能给她安全感可能很难理解,她不是一个很坚韧的人,甚至还是个脆弱的人,可有时候你看着她向你点头向你笑。
“真好。”
就会不由自主地内心充满了阳光。
“什么真好?”
“有逆逆在就很好。”
齐逆看卞琼凉的表情,就没有再说下去,她轻巧地点了点头,手指比了个ok,就开始吃起了先前准备的点心。
当天夜里,齐逆没有出宫,卞琼凉派了身边的常晞去齐家报了信,说皇后与齐逆相谈甚欢,天色晚了故留了齐逆留宿一夜。
齐家人虽然口上并未说什么,直道谢着常姑姑,但心里的担心却只增不减。
正如那些窥探着皇后动作的朝臣们,企及着独宠崩塌后的攀位之争,心里的波澜亦是只增不减。
只觉得,今夜注定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