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逢与史茹云
她这是在看哪儿？看谁？为什么如此凶神恶煞。
“她史茹云这是在盯着我们吗？”
“……”
梁公子那边陷入了无言，随后他跟了一句。
“与你无关。”
史茹云盯了一会儿突然扭头看向坐在台上的华秋，弯下腰笑着同她说了句。
“华秋小姐，今天想必你也累了，回去好好考量一番，我们下次再细谈。”
说完，一袭红衣风一般地离开了中台，但她似乎并没有离开茶楼，而是，上楼了。
齐逆身后顿时有了些冷汗。
她还在思考这可能是她最怂的一次。
“史茹云…她好像上楼了…”
“齐二小姐，你快些离开吧。”
梁公子下意识就想带齐逆离开包间，但没想到史茹云的步伐更快，远处就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你和她…有仇吗？不然…我就在角落里坐一下，不出声的。”
齐逆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抖，方才要救华秋时也没见她像现在这样怂。
见识过史茹云那股蛮横的模样，她有些害怕如果他们俩真的有仇，要是打起来自己能不能幸免于难，毕竟，她可只能君子动口不动手。
然后两人就站在包间内，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紧接着一个身影就稳稳地停在了门口，下一秒门就能被推开。
齐逆默默地往后移着步伐，争取能贴到墙还有些安全感，但看到身边还有自己的两个丫鬟，她还是停住了脚，站在了她们面前。
却没想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刺眼的红衣显示了来者的身份。
“逢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
齐逆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摸上了自己的耳朵，来验证她刚刚是不是幻听。
史茹云就像是完全没看到齐逆的存在，脚步上前就笔直走向了梁公子，直到停在了他的面前。
史茹云伸出手就想触碰梁公子的衣袖，可指尖刚擦上袖面，对方就不动声色地微微侧了身。
史茹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梁公子的脸色从史茹云不请自来开始就黑着，一双眼睛凝视着来人，虽然表面没有一丝波澜，但齐逆反而觉得比平时的冷漠更可怕了。
“史小姐，梁某今日是来听曲的，现在曲终了，人也该回了。”
史茹云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她干笑了几声随后就把方才伸出的手还是放回了身侧，抓紧了自己的袖口。
“逢哥哥，我们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有必要如此拒我于千里吗…茹云，也不求更多的，只是希望能同逢哥哥畅所欲言。”
史茹云一边说，又尝试着把手轻轻搭上了梁逢的手臂上，这次他没有马上避开。
“我们可以慢慢……”
梁逢像是反应过来，蓦地后退了一小步让史茹云被迫又搭空了手。
“史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府吧。”
梁逢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此时他的纠结清晰地写在了脸上。
“汀兰…难道你们之前说的两家恩怨是…”
齐逆和两个丫鬟还动也不动地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两个人的这般场景，就算是齐逆也能察觉他们这可不像仇家。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梁公子去邵家楼借酒消愁后汀兰和竺儿提起的梁史两家的恩怨，压低声音同边上的汀兰说道。
“？二小姐…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汀兰也同样压着声音有些颤抖地回复她。
“别怕啊，有什么我给你们挡着。”
齐逆回头看了眼两个发着抖的丫鬟，朝她们干笑了几声。
另一边又被梁逢拒绝了的史茹云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装不下去了，她高昂的头颅沉了下来，没一会儿，她突然侧头看向了齐逆那边。
笑容又重新挂上了史茹云的脸，与她正对上视线的齐逆算是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你是…哪家的姑娘？”
“史小姐，她只是我…”
“我叫齐逆，是…”
见梁逢那边走不通，史茹云明显是把矛头转向了齐逆，她的问话一出，梁公子就紧跟着想拦在齐逆的面前来阻断史茹云的有意针对。
但齐逆却打断了梁逢的话，直接对着史茹云做起了自我介绍。
刚才华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齐逆直白甚至还有些气势汹汹不似大家闺秀的自我介绍，却没想到完全没有入史茹云的眼中。
史茹云只是听了个名字，就打断了齐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语气。
“哦……齐家…”
史茹云的表情里多了不耐，说不清是因为齐逆对她的冲撞，还是因为梁逢挡在了齐逆的面前。
她只是意味深长又淡淡地说了这两个字。
齐逆一下子愣了，史茹云的目中无人她是见识过的，可她没有料到就算是站在面前，对她出言不逊，她也不曾眨眼，依旧只会考虑从背景家世压制你。
齐逆话到嘴边全说不出口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横冲直撞是不是真的会让齐家遭受不好的待遇。真正的史茹云，可能比她所见的更冷血也不一定。
“啊我记起了，逢哥哥，梁大人和齐家是旧识吧。”
史茹云的脸色阴晴不定，她先前的不耐在她思考片刻后又烟消云散，此时对着梁逢又是笑颜依旧。
“齐小姐也是逢哥哥的，青、梅、竹、马吗？”
齐逆只能看着史茹云的笑容，她回不了话，她眼中的笑容逐渐狰狞了起来。
她其实并没有感觉自己被更多的针对，史茹云对她的针对实际上都是在对梁公子施压。
“史小姐！”
直到梁逢忍耐不住对着史茹云提高了音量。
史茹云怔了怔，立即把委屈的表情挂在了脸上，一边说一边步子向后退了。
“…逢哥哥，你别生气，茹云这就回了。”
“逢哥哥…下次茹云还能去梁府找你吗…”
梁逢没有再多言语，只能看见他忍不住咬紧的后槽牙，和太阳穴附近跳动的神经。
他顺着史茹云向后离开的方向向前走着，直到史茹云退到了房门口，对她说了句。
“史小姐，不送。”
没再等史茹云说话，他就关上了包间的门。
“逢哥哥，你不要生茹云的气，茹云就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史茹云贴着被关上门依旧不放弃地说着，见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没多久门口就能听到走远的脚步声。
“齐二小姐，让你见笑了。”
梁逢转回身走了几步没看向齐逆地说道。
“…没有，梁公子，你辛苦了…”
“？”
梁逢闻言抬头疑惑地看向了齐逆，齐逆才发现自己忍不住发表了评论，连忙挥了挥手。
“呃不，我的意思是…史小姐对梁公子这么执着，梁公子也没有出言伤害，真君子了。”
“……”
梁逢看向齐逆的眼中依旧还带着疑惑，他似乎没料到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齐逆第一句话是夸他行为君子。
疑惑着他忽而低头轻笑了一声。
“齐二小姐没有受惊就好。”
“我还好，你不用为我担心，总之史小姐这个钉子我也不会贸然去撞了。”
梁逢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尽管他还有些隐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时日不早了，齐二小姐也早些回去吧，梁某就不送了。”
齐逆和两个丫鬟闻言都有此意，原本只是来听曲，却额外碰上了这种事，现下也只想尽早回宅子里歇息了。
三人同梁逢道别，正走出门，梁逢又补了一句。
“齐二小姐。”
“嗯？”
“回去路上，多小心。”
梁逢说完低了低头还没等齐逆回复就背过了身。
齐逆听了却顿感一身冷意，当下只能懵着先回复了梁公子的话。
“好、好的…多谢梁公子。”
等三人出了茶楼终于上了回宅子的马车，齐逆才抚了抚胸口朝身边的丫鬟说出口。
“你们说这个梁公子最后的话什么意思啊？难道史茹云还会在回家的路上摆我们一道？”
齐逆裹紧了自己。
“这么可怕的吗。”
“…二小姐，您可别这么说，说的竺儿都要害怕了，这许是梁公子关心小姐，让小姐回程注意安全呢。”
“是这样吗？不能吧，这个梁公子都不说多余的话，他突然这么一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在。这几天我们还是多注意吧。”
齐逆说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重重点了点头。
梁公子此时一个人站在对着中台的窗前，攥紧的拳头中已有些汗渍，他放空的眸中看着摊开的手掌，最终落在了窗前的木椅上。
——
“逆儿。”
齐家门口站着齐夫人的身影，她看到了齐逆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娘？你怎么站在门口。”
齐逆下了马车，看见齐夫人就匆匆撩起些裙摆三步并两步上了台阶。
走到齐夫人面前还因为跳太快踉跄了一下，被齐夫人给伸手扶住了。
“慢点儿，怎么上个台阶也如此不稳重。”
“娘，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不会是在等我吧…”
“我可没有等你，我是在等我的枣泥糕。”
齐夫人说罢还朝齐逆的身后看了看，看到了汀兰竺儿手里拎着的糕点。
“哦！娘你的枣泥糕我买了，一会儿让竺儿给你送过去。”
齐逆脸上没有多余的波澜，她指了指身旁两个丫鬟拎着的糕点示意了下齐夫人，就准备扶着她转身进门。
齐夫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多说，只得先同齐逆进了宅子。
待齐逆回了自己房间洗漱了一番换了套衣服，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二小姐，汀兰有话想多嘴一句。”
等着佣人来喊自己吃饭的齐逆，偏头听着汀兰的话，笑着说道。
“想说什么尽管说。”
“二小姐，最近几天，和以前不一样了。”
齐逆闻言有些一愣。
“怎，怎么不一样了？”
“…比以前好多了！”
汀兰的话中透着欢欣，她的语气也十分温柔，看向齐逆的眼里尽是替她高兴的神情。
齐逆有点尴尬，她一边疑惑自己原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一边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在她们眼中竟是如此好的，好到需要替她高兴。
“是啊，二小姐以前经常阴晴不定，晴时就像现在这样，每天神采奕奕的，但阴时占多数，不爱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人。”
竺儿也过来搭上了话。
“……”
齐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所谓的阴郁，她倒是从那个回忆中感受到了丝毫，但总体还是不理解的，为何她会阴晴不定。
回过神来，齐逆淡淡地朝两个丫鬟笑了。
“我以后一直都会放晴的，每天都会光芒万丈，好吗？”
“嗯！”
“就是啊…我们小姐不管放不放晴，都还是有些迟钝。”
汀兰又补了一句。
“我哪儿迟钝了…”
“夫人的枣泥糕。”
“昂，我不是记着嘛。”
“二小姐，竺儿都能看懂，夫人早上让你去买枣泥糕是为了让小姐出门散心，这回来时等枣泥糕，也是在候着小姐你安全回来呢，夫人对二小姐真的是偏爱有加了。”
“这，这我当然知道了。”
齐逆说话时有些心虚，她默认了自己在情感上的迟钝，同时，也逐渐产生了一种名为感动的心情。
“咚咚。”
“二小姐，夫人让您去用晚膳。”
“好，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