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温瑾喝完第二杯就放下了茶盏。
目光落在晏倾清冷的侧颜上，温瑾眼底泛起浓墨般深沉的情愫，偏执压抑，如浪涛翻涌。
“叛军是假的。”温瑾终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解释了叛军的事情，正事更容易启齿，“凤天麒是臣安排的人，故意放出叛乱的消息是为了有机会离开皇城，以及取得萧重山的兵权。”
晏倾不发一语。
姬微羽从外面敲了敲窗户，“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温瑾眼底划过一抹暗沉，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昨晚一幕。
殿下甚至为了他千里迢迢来到楚国……
“饭菜都准备好了。”姬微羽带着几个侍女走进来，目光不善地看了温瑾一眼，“都是清淡的，无毒，最适合孱弱无力的病患。”
好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今温瑾和姬微羽就是这样的状态，不过温瑾不会像姬微羽那样聒噪，把敌意表现在嘴上。
如果他想弄死对方，一定是悄无声息，连一点蛛丝马迹的破绽都不会留下。
“去吃饭吧。”晏倾语气淡淡。
温瑾心里没底，即便真的饿了，对着一桌饭菜也没什么食欲。
他拿不住晏倾是个什么态度，这三年晏倾变化太大，喜怒更不形于色，让人分不清她此时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温公子，殿下让你去吃饭，你听不见？”姬微羽逮着机会就发作，并冷笑着打量一眼温瑾的脸，“瞧你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莫不是想在殿下面前施展苦肉计，博得殿下心软？”
温瑾眼角都没施舍给他，转身走过去，在桌前坐了下来。
“殿下，还要添茶吗？”姬微羽殷勤地询问，“我让他们给殿下沏茶……算了，还是我自己给殿下沏一壶吧，我的手艺也是相当不错的。”
晏倾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沉静表情，听到姬微的话也只是嗯了一声。
于是姬微羽像是得到了圣旨恩典一般，连忙让人把府中最好的茶叶拿过来，并把水准备好。
温瑾坐在桌前用膳。
即便数日来饮食不周，他已经七八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此时动作依然保持着几分优雅从容，抬手举足俨然就是一个百年世家大族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纵然姬微羽对他不屑，可此时见他这副模样，也知道定是殿下调教有方，忍不住冷冷一哼。
“你哼什么？”晏倾抬眸，“鼻子疼？”
姬微羽讪讪：“不是。”
温瑾坐在桌前，面上始终一派云淡风轻，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前这些饭菜有多难下咽。
握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心头酸涩得厉害，胸腔里泛起一阵阵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窒闷感。
有短暂的一瞬间，好像连视线都是模糊的，温瑾轻轻闭了下眼，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以后但凡能寻到一丁点机会，他一定把姬微羽碾成粉末。
虽然他比谁都清楚，这很难。
温瑾盯着碗中的食物，机械似地填饱肚子，并一遍遍告诉自己，姬微羽是楚国臣民尊崇的神子，这辈子就该断绝情爱，无情无欲做个圣洁无双的神子。
否则楚国臣民一定不会放过他。
温瑾拿筷子的手微顿，忽然心定了一些。
是的，他应该让神子的名声更响一些，把所有赞誉的词汇都冠在他的身上，让楚国万千子民皆尊崇他，膜拜他，把他捧成高高在上的神。
让他高贵纯净，从此断绝七情六欲。
此时的姬微羽还不知道温瑾已经盯上了他，取了茶叶开始沏茶，不大一会儿，殿内就弥漫起沁人心脾的袅袅茶香。
呈了盏茶给晏倾，姬微羽道：“殿下尝尝我的手艺。”
晏倾接过茶盏，没急着品茶，倒是慢悠悠抬起地开口道：“脖子不疼了？”
一句话就让姬微羽微僵住，他皱眉：“我昨晚只是没有防备，不然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晏倾淡哂，敛眸抿了口茶。
“殿下，味道怎么样？”姬微羽满怀希望地看着晏倾，眼巴巴的样子像是在邀功。
看在温瑾眼中，就觉得格外刺眼。
“能喝。”晏倾给了两个字评价，“下次别泡了。”
八仙桌前，温瑾站起了身，转头望向晏倾。
沐浴更衣完成，茶喝了，饭也吃了。
该好好谈谈了。
晏倾让姬微羽安排侍女把碗盘都收走，起身走了出去：“除了温瑾，其他人都不必跟着。”
正要跟出去的姬微羽瞬间止步。
温瑾没说什么，安静地跟在晏倾身后往外走去，无视姬微羽充满着敌意的眼神。
春暖花开，空气中处处萦绕着清香之气。
凤王府后花园的长廊着连着一片湖，湖中锦鲤正悠闲地嬉戏，看着真是让人羡慕。
温瑾望着湖里锦鲤，有些失神。
“你把萧景寒的手砍了？”
温瑾回神，低着头嗯了一声：“是。”
“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
温瑾心头泛起暴戾之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吐了一口气，声音平和：“因为他该死。”
这句话当真不带一丝火气，听着就像在说因为我饿了，那么的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晏倾声音淡漠：“本宫不想一个个问，你自己说。”
温瑾低声道：“殿下突然离开，臣有些失去了理智。”
“这是理由？”
不是。
温瑾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啪啪两声脆响，没有丝毫留情，打完之后脸上就浮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他神色丝毫未变，继续说道：“一切都是因萧家而起，所以萧景寒该死。”
晏倾不置可否。
“臣让人假传消息给萧重山，萧家老夫人过世，萧重山需要回去冀州守孝三年，这意味着他要交出兵权，皇上固然想留他，可君王以孝治天下，没有正当的理由，他不能把萧重山留下来。”
母亲过世，儿子回去守孝是规矩，萧重山若敢因为贪权不放而放弃为母亲守孝，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背负一辈子骂名。
晏倾语气淡漠：“萧家老夫人死了？”
“是。”温瑾低眸，“萧重山回到冀州老家前一日，萧老夫人会如约而亡。”
如约而亡。
晏倾听着这个说法，漫不经心地转头看他一眼，“你手段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