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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4 章 成名一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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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撼之余,有人欣喜万分,就有人睚眦欲裂,仿佛上将军史腾就要命丧当场。

    此等距离,宛如天堑,立判生死。

    况且那去而复返,明显存有一口怨气的欧阳在野,出手这般狠辣,即便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连手恐怕都难说能打得过他!

    便只有凌云志有机会截停,击落那柄凌空对准了史腾的前耻剑,而史腾本身又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况且手中的天罡寒铁枪被欧阳在野蛮横砍断,本就被气机反噬,又挨了凌云志一剑,受创不轻。

    几乎是必死之局。

    除非有神仙搭救。

    电光火石之间,李长情未作他想,只头一低,背上的河洛剑柄对准了前耻,出鞘前首尾一个调转,剑尖飞速刮过地面,丝陀螺一般旋转数周,半个眨眼的功夫,宛如一道乌黑的光线,如麻绳提豆腐一般,从前耻剑中段掠过!

    众人眼前一花,空中才响起一道惊天呼啸,李长情身前一线十余丈距离,掠过前耻后,犹自凌空飞射近一丈,便到达了极限,仿佛被云纹剑鞘的丝线死死拽住,悬停在史腾不远处,中途刹那间被河洛剑卷起的尘土,引得众人掩面连连后退。

    威势虽不如观星台上将整片天空一分为二的红光,但胜在如此奇诡难测的手段,众人亲眼所见,由一个这般年轻的人使出来,堪称惊世骇俗!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本就莫名失了工布踪影的欧阳,牙根紧咬,面色更加可怖。

    “以气御剑?不对……引气境的蝼蚁,难道……”双眼充满了失而复得、贪婪的神色,仿佛断掉的前耻剑不值一提,紧紧的盯着河洛。

    随后,李长情本来已经紧好的裤脚,只随着他脚尖轻轻一点,便重新被震散。

    悬停在史腾一侧的河洛,李长情轻轻一招手,便如燕归巢,去而复回。

    一切不过呼吸功夫,让人眼花缭乱,震惊不已。

    除了欧阳在野,众人甚至都没看清整个出手的过程,便见到史腾跌坐一旁,挺身而出的麻衫青年便举剑站在了他身前。

    “一苇渡江?”史腾似乎要重新审视这莫名出现在观星台的神秘青年,“你究竟是何人?师承于谁?竟会我天道宗独门绝技!”

    李长情:“姓李名长情,师承游四方。”

    史腾:“胡说八道!天道宗除了大长老,何人敢自称四方……”

    言语间,语调越来越低,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豁然开朗,不知是激动还是被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势所引,只不停用双眼打量眼前的青年:

    “莫非……你便是,应劫之人?是了,是了,否则从不收徒的大长老,又怎么会……难怪,难怪钱、增两位先生……难怪先前那酸书生眼神这般奇怪……”

    也不管他在那里自言自语,李长情只凝神应对眼前的危局。

    那欧阳不动如山,只单手抵住韩气生的天灵盖,面带微笑的看着李长情,反而得势不饶人的凌云志并未被李长情的出招吓到,不死心再次欺身而上。

    呼吸间,李长情抬手连挡凌云志随后而至的赶尽杀绝,双剑相交竟如对镜而舞,一招一式都不差分毫,有来有往见招拆招。

    只是河洛每次落点,凌云志手中的剑便一阵哀鸣,即便有无坚不摧的罡气附着,剑身也是片刻间蛛纹密布!

    手中越发急风骤雨,势必要在长剑碎裂罡气消散之前,强行以境界拿下对面的青年。

    此时却是受限于手中长剑的材质,剑身大大小小的豁口无数,断然使不出先前抗衡史腾的脱手剑,何况见识了眼前青年方才石破天惊的一手,极度疑似以气御剑的杀招,再用脱手剑,难以建功不说,恐怕还有班门弄斧的嫌隙。

    只十余合,明眼人便知青年后力不济,终归是差了极大的境界鸿沟,若非手中那柄占据绝对上风的利器,早就被凌云志斩落剑下。

    且战且退,眼瞅着就要退到史腾的身边,却是凌云志故意而为之,想要画地为牢,一箭双雕。

    围观的周全等人见状,立时想要拼死上前解围,却被增清伸手拦下。

    “你们打不过他的,不要白白送死。”

    说完便朝着清玖一招手,后者笑着将怀中的琵琶递给她:

    “要不咱们今天弹十面埋伏?上次你弹了,那林中大大小小劫道的江湖好汉,绿林豪杰,青天白日如见鬼魅的景象,可壮观了!”

    清儿接过琵琶,并不理他,只笑着看了一眼远处被凌云志境界为辅,以力降十会、在剑下险象环生的李长情,说道:

    “还请周大哥围三缺一!”

    周全哪能不知晓这公子哥要做甚,三两个呼吸间百余骑便形成了一道环形人墙,如众星捧月一般。

    玉华音律以筝为首,况且从未听闻见识有人能以乐器作为杀人利器,但眼前的增公子便能做到,若有人怀疑,看一看军中牵着线想要占他便宜,无一不鼻青脸肿回来的士卒便知晓。

    这世上当真有口诛笔伐,更有五音七绝!

    这是一柄众人又爱又怕的琵琶。

    爱的是雌雄难辨,双兔傍地而走的琵琶主人,即便是那一戳小胡子都极具魅力;怕的是他手指拂过琵琶,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雨,片片无孔不入、凭空而生的刀剑要将人当众凌迟,剜心剧痛过后冷汗淋漓,元气大伤!

    魔音。

    初始大珠小珠,跌落玉盘,只呼吸间风格瞬变,来不及层层递进,便是刀枪齐鸣铁骑突出,如此突兀的转变,令得境界低微的骑卒忍不住双手掩耳。

    这是说书人增先生的七律,也是医圣钱五更心心念念之物。

    苦于二人从来便是伯仲之间,无论剑术,学识还是音律一道,皆难分高下。

    轻拢慢捻抹复挑,清儿一拨一挑之间,仿佛整个场间都被琵琶声定格,琴声所起之处,随之而生七道无声无息的灰线,竟然比方才的河洛还要快,眨眼间凌空掠过所有人!

    以术御琴,以琴御气,称七律:

    席间高朋满座,陪客共计十余桌,史腾居于主桌首位。

    言笑宴宴间,举杯一一谢过登门道贺的宾客,今日乃二两门荣登武林第一大派的谢礼宴。

    欧阳在野、韩气生、允星辰、凌云志、史腾,还有神秘青年李长情,皆位居主桌。

    只是那青年籍籍无名,脸庞青涩,位列主桌,夹在几个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之间,颇有几分怪异。

    “若无凌兄数十年如一日的鼎力相助、同心戮力,二两门不会有今日之盛况,武林之威名,这第一杯当敬凌兄!”史腾道。

    李长情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浑身不自在:胸前无二两肉还这么凶。这是拿来挤兑辱骂男人的俗语,怎么还能成为一个门派名字,况且是天下第一大派。

    护法左长老允星辰笑道:“极是极是,我这半路出家,改弦易辙之人,恬居二两门高位,承蒙两位好哥哥照拂!”

    护法右长老韩气生见状,也不顾席间你来我往,人人抬轿的喜悦氛围,阴阳怪气的说道:

    “掌门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奶便是娘,为了那点金银俗物昧着良心,记不得咱们这些一起打天下,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了,这第一杯不喝也罢!”

    围桌之人,无不下意识点头。

    “韩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莫要自毁城墙,掘坟而卧。”史腾沉声道。

    唯有那欧阳在野,并不在意主桌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意犹未尽的看着李长情,后者只觉仿佛被绿油油的蛇眼盯上,浑身发寒。

    席无空席,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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