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见螭龙
收拢心神,渔惑施展刚学的五感探视包厢之内,却被一股威势,生生压制回来,这让渔惑七窍都仿佛被针扎一般疼痛,心知此人道法深厚。庆幸的是从琴姑娘言语之中得知,此人是友非敌,渔惑也不逞强,恭敬的道了一声:“敢问尊下高姓大名,带琴儿,所去何方,日后我也好找寻琴儿去。”
房内闷哼一声,并不言语。渔惑见此,正欲上前推门,但是包厢之内的威势,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压来,渔惑甚至不能迈步。这时琴姑娘拽了拽渔惑褴褛的衣角摇了摇头,劝道:“渔惑哥哥,我还有好些话要和你说,别理他了,一个怪叔叔!”
渔惑听罢放弃了要去开门的念想,而琴女正欲同渔惑说话之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已到三楼,见到琴姑娘拽着渔惑的衣角,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琴姑娘转头看向妇人,恭敬的喊了一声:“梅姨!”
梅姨微笑着冲着琴姑娘道:“明个儿就要走了,今天最后一场琴了,还不去准备!”短短几句话,感情复杂,渔惑见到这位妇人,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暖意,听梅姨与琴姑娘的交谈,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不禁对琴姑娘的遭遇产生了疑惑,而琴姑娘将一份满是褶皱的信,偷偷的塞进了渔惑手心,并低声说道:“哥哥,离开橘子洲头,再打开看”。说完松开了渔惑的手,而此时梅姨冲着渔惑,却是深施一礼道:“渔公子自便,琴儿即要远行,老身还有话要交代,就不陪公子了,还望公子见谅。”说完转身带着琴姑娘远去,留下凌乱不知所措的渔惑。
渔惑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了一个怪叔叔,又对琴姑娘所说的母亲和现下看似和顺的梅姨充满了巨大的不解。此时包厢之内一阵腹语传来:“你和她都有要去完成的使命,荒海不大,日后自会相遇。”
渔惑听闻腹语,出声说道:“还请前辈照料好琴儿,若有闪失,我渔惑,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找你算账!”
包厢之内竟然出奇的没有了回音,
诗嫚蕙嫚,见渔惑自不量力的发下狠话,生怕渔惑冲动招惹了这神秘人,赶忙近前耳语道:“公子,,此人修为不在西海神王之下,公子切莫冲动。”
而令渔惑和诗嫚蕙嫚出乎预料的是,神秘人腹语回道:“她在我身边,整个荒海,没人能动的了她一根汗毛。”
渔惑心下稍宽,退后几步,三人退回了自己的包厢。而在此时的一楼大厅,二位贵公子的斗富已近疯狂,一个一席青衣的倨傲少年,端着一个鎏金的盘子,盘子里装着浅浅的粉色液体,液体之中浸着灿灿发光的玛瑙玉石,贵公子拇指食指捏起一颗玛瑙丢进嘴里,吮吸一下,即刻低头将玛瑙玉石吐在桌子上,玛瑙在桌子上弹跳几次,崩落地面,众人见此便开始哄抢,而看到众人哄抢的公子开心不已,反复几次也觉无趣,半盘子的玛瑙玉石连着鎏金的盘子掷向人群,又是一阵哄抢。可渔惑满腹心事,眼下一切,虽说新鲜,热闹,但是却依旧漠不关心,而诗嫚蕙嫚却看的津津有味,诗嫚道:“这份排场,竟也不输我家公子当年,也不知是哪家公子。”
一旁的小二听道后,赶忙屈膝献媚道:“一袭青衣的乃是姒家的少主姒清盐,而他对面的是董家的十六郎。”
诗嫚恍然道:“都是世家家子弟,难怪难怪…”
此二人斗富怕是要比任何节目都扣人心弦,看热闹的人群起哄声,叫好声,哄抢之声不绝于耳。诗嫚蕙嫚看的津津有味,可渔惑哪有心思看这热闹,一心只想着琴姑娘的信中内容为何,不知不觉就快到丑时了。
而两位公子的斗富大戏也已经进入高潮,姒家的清盐公子自觉自个吃喝不尽兴,于是叫了百余歌姬献舞以祝酒兴,而董十六也不甘示弱,竟然摆下数十张桌子宴请围观众人,引得满堂喝彩,清盐竟然觉得丢了面子,于是吩咐下人拉来十数箱金银玉石分发给围观众人,此时就连渔惑身边的诗嫚蕙嫚也已眼馋心热,蠢蠢欲动,渔惑见二女一脸痴迷的样子道:“两位姐姐,如果想去凑凑热闹,顾自去看就是了,不必时时刻刻陪着我。”
诗嫚蕙嫚听道以后收敛了好奇的目光,恭敬的道了一声:“公子莫怪,奴婢不敢,不看了便是。”
渔惑苦笑不得的说道:“两位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看这二位公子的钱财像是取之不尽一样,我是没心情,不然我也去抢点银钱用用!”
诗嫚蕙嫚相视无言,苦笑不得,过了会诗嫚开口打趣道:“王子留给公子的钱,都能买下几个潇湘苑了,你去抢这个钱干嘛?”
渔惑未曾想二哥竟留了这么多钱,不由心头一暖,而此时梅姨的声音响起:“潇湘苑,今日琴姑娘身体不适,琴艺取消了,而且,日后琴姑娘也不会久住潇湘了。”
梅姨的声音未落,满堂一阵哗声,就连三楼的渔惑,也是吃惊不已,本想最后看一眼琴儿奏琴,道了别再走。可是如此突然离去,让渔惑吃惊不已,看向刚刚琴儿出来的包厢,径直冲了过去,但是渔惑开门后,房内却空无一人。
而此时的姒清盐和董十六更是勃然大怒,董十六骂道:“你这低贱的吠舍,琴姑娘不再献艺竟夜不早说,害的我浪费一宿良宵,陪着这个二世祖大半夜。”
而姒清盐本欲冲着梅姨发难,却不料董十六出言不逊,便相互叫骂起来,二人所带侍从险些拆了潇湘苑。略去二人不言,渔惑心知琴儿已随神秘人离去,于是赶忙看向梅姨,却见梅姨也在混乱之中离开,而任凭渔惑怎么寻找都找不到梅姨,此时一众小二也开始哄抢潇湘苑的家具物什,渔惑抓着其中一个,恶狠狠的问道:“梅姨去哪里了?”
小二被渔惑暴起的抓住衣领,喘过不气,胡乱挥着手,喉咙之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梅姨说她要离开潇湘,没说去哪,潇湘苑散了,散了。”
听道这里渔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掏出琴儿给的信,不顾琴儿的嘱托打开信封!
“渔惑哥哥,见字如晤:
可是,现在琴儿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封信交给你。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琴儿,但我只知道阿爷临走之前说过,你是一个贵人,身份贵到不可言说。阿爷为了保护你身世秘密,带着你的东西,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阿爷告诉过我,不能和你交往,不然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不过我还是想求渔惑哥哥,你一定不要忘了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我暂时不能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以后我们会再见,再见之时,我会变得很强大,很强大,强大到不会再害怕伤害,那时候我一切都告诉哥哥,好不好。
最后,哥哥能不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勿怪,勿念。
——欧亚奈斯·琴儿
短短一两百字,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说,渔惑只知道琴儿的名字叫欧亚奈斯·琴儿,也确定了自己确是贵族血脉。而渔惑想知道的其他事情,却依旧毫无所知。而这一封信满是褶皱,又略显枯黄,甚至很多字迹都已经花了的信笺,显然这并不是最近写的,也不知道琴儿,带着这封信在身上多久了。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沉默良久,而诗嫚蕙嫚也不忍打扰陷入沉思的渔惑。
而董十六和姒清盐两位混世魔王,正在大厅闹成一团,潇湘苑的当家梅姨都已遁走了,今夜这潇湘苑,怕是要彻底易主了。
渔惑见到乱成一团的大厅众人,心下大乱,一时真气淤积胸腹,仰天一声长啸,释放淤积的真气,却让乱作一团的两拨人,都不解的望向渔惑,而渔惑的长啸,似乎可以开山裂石一般,就连潇湘苑的屋顶都破了一个大窟窿,此时姒清盐,却对着渔惑说道:“好!好!好!拆的好,拆的好。”说完又对着董十六喊道:“冻石榴啊,你我虽然是情敌,但是你我都没得到琴儿,今夜我们合力,拆了这潇湘苑,解解气如何?”
渔惑听到此处,也不久留,对二女说道:“两位姐姐,我们去鄂州吧,即刻启程,走水路沿湘江东去。”
诗嫚蕙嫚见渔惑满腹心事,齐声答了一个喏字,三人跃上屋顶,几个跳跃,往湘江而去。
渔惑的竹筏旁停着一艘乌篷船,诗嫚对渔惑道:“公子,此去鄂州五百余里水路,竹筏潮湿,阴寒,多有不便,不如同乘乌篷船吧。”
渔惑想了想,下游水流更加湍急,竹筏确实多有不便,于是和二女登上了乌篷。
月已西沉,清风徐徐,渔惑丑时启程,顺着湘江东去,不过卯时已经出了潇湘城,只见此刻东方微白,晨光熹微。二女早已在乌篷之内沉沉睡去,而疑惑一直矗立船头,望着东方的晨光,细细思索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不由一阵阵慨叹。
江水东去的速度极快,乌篷船在江中就像是一片苇叶般,渔惑撑着篙驾驶着小船平稳的前行,突然之间前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渔惑赶忙放缓速度,此时蛊笛竟然骤起红光,赤驚鸟的声音自心头响起:“螭龙就在附近,渔惑,快,快放我出来。”
渔惑一惊,但是知道赤驚鸟的感觉不会错,而且自己也明显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危险气息。于是催动蛊笛放出赤驚鸟,自从斩杀肥遗大蛇后,赤驚鸟索要了肥遗的蛇胆,饱餐一顿后,就一直没了声响,此时赤驚鸟的身形似乎比之前又大了一圈,浑身羽翼丰满,流光锃亮,威风凛凛。一声长啸,赤驚鸟冲天而起,一阵阵残影过后只见赤驚鸟已然远去。见赤驚鸟远去,渔惑见此赶忙呼喊道:“不要冲动,等我。”
诗嫚蕙嫚二女听闻动静,揉着惺忪睡眼就出了乌篷,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见渔惑赶忙撑起竹篙加速下游而去。未行多远,只见江面之上有着些许船只碎木,不远处的天空之上,一条巨龙,正与一位绿衣女子缠斗。而诗嫚蕙嫚赶紧劝道:“公子,那妖龙法力精深,我们不妨暂避锋芒,待妖龙与那女子决出胜负来,再做决断。”
渔惑看着二女嗫嚅道:“我与那妖龙,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前日他在我师父的斗转星移大阵之下,也定然受到重创,不趁此机会报仇,待他休养生息后,怕是我这一世,都要留下遗憾。”
潇湘苑一行,本就满心胸抑郁的渔惑,见此大仇家就在近前,顿时怒火难抑,吹响蛊笛,召唤赤驚鸟,赤驚鸟听闻蛊笛声响,极速飞回,此时的赤驚鸟双眼如同闪耀着团团烈火一般。渔惑飞身而上,一人一鸟极速而去,诗嫚蕙嫚,对视一眼,各自抽出一柄缠腰软剑,御剑而行,紧随其后。
而螭龙太子早已感觉到了渔惑和赤驚鸟的气息,本就想寻来,奈何与绿衣少女斗的正酣,见渔惑和赤驚鸟竟然毫不畏惧的飞身靠近,不禁大喜过望,一声龙吟之声响起,似乎是在威慑渔惑,渔惑赶紧吹响太上感应曲,奈何此处,竟然并无凶兽供他驱使,渔惑的御兽之法无用武之地,不由一阵惆怅,此时赤驚鸟说道:“螭龙与这女子已经酣战许久,周围的异兽,估计早已远遁!”
“那女子是何许人,竟然能与螭龙缠斗这么久!”渔惑心下大疑的问道!
“螭龙在潇湘之渊一战,肯定也是元气大伤,而此战,似乎螭龙并不是以命相博,更像是要活捉这女子。”
渔惑淡淡的“哦”了一声,一人一鸟已靠近螭龙,只见绿衣女子,早已狼狈至极,浑身数道伤口正在渗着鲜血,而周身真气也是难以为继,看到渔惑之后,女子淡淡一笑道:“明知不敌,何必逞匹夫之勇。”
听到女子的声音,渔惑心头一暖,这句话看似是责备,细品之下更像是关心。渔惑没由来的对这女子生出来十二分的好感。而此时女子见渔惑傻傻的笑着,不由一阵不解道:“你这傻小子,可知道今日,我们怕是难逃升天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渔惑说道:“人这辈子,总归要做些明知道不可以,却不得不去做的事。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趣!而且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着螭龙一道亡。”
螭龙太子桀桀怪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俩死的,你小子死了,可就浪费了这一对天地至宝,你这貌美的风家小娘子,可更不能死,我可舍不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香消玉殒。说完猥亵的看着二人。
此时诗嫚蕙嫚二女仗剑已至,螭龙太子,怪笑更甚,绿衣女子见此羞怒至极,狠狠说道:“螭龙,你莫要欺人太甚。”
螭龙止住笑声道:“男欢女爱,天理寻常,我们本就天造地设的一对,从了我螭龙太子,你又不吃亏。”
说完看向诗嫚蕙嫚二女淫邪的说道:“还有俩陪嫁丫鬟,真是刚要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四人并肩与螭龙对峙,螭龙依旧满嘴淫言秽语:“等我们好事成双之后,为夫送你一件大礼。这人族少年和这只赤驚鸟分别吞食了万年阴阳蚕蛊,子与我一阴一阳,成就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绿衣女子听到此处,再难忍受,出声怒斥螭龙,化身一道巨大荆棘藤蔓,冲向螭龙,而渔惑和诗嫚蕙嫚,亦是加入战团,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绿衣女子的木系术法,遇到龙族的龙炎竟然处处受到压制,盛怒之下的绿衣女子似乎中了螭龙的圈套,被螭龙的几道龙炎击中,藤蔓燃起熊熊烈火,绿衣女子暗道不妙,浑身浴火,仿佛一团火球,直直跌落湘江,而此时螭龙太子见到绿衣女子跌落湘江,就冲着渔惑蔑视的说道:“你的这点修为,还欲挣扎嘛?”
渔惑此时已然心生惧意,面对无比强大的螭龙,自己竟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而自己初学术法,所知能对付螭龙的胜率,几乎为零,或许此刻自己的力量都不如赤驚鸟,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螭龙太子又龙行而至,一只五指龙爪像五把利剑一样冲着渔惑抓来,诗嫚蕙嫚见渔惑呆呆的也不躲闪,挺身护住渔惑,奈何软剑怎敌那龙爪,三人一鸟被龙爪横扫,二女护在身前,已然重伤昏迷,掉下湘江,渔惑胸口一股腥甜翻涌,急忙飞身而下急救诗嫚蕙嫚和绿衣女子怒意更甚。
赤驚鸟,见三人皆受了伤,笔直冲着螭龙飞去,奈何就算赤驚鸟巨喙再锋利,也绝难伤螭龙分毫,但是螭龙太子的龙炎也难以伤及赤驚鸟,而且赤驚鸟的速度奇快,竟能与螭龙打斗数个回合,给渔惑带来一丝喘息之机。
渔惑将诗嫚蕙嫚拖至江岸,又潜入江水寻找绿衣女子,只绿衣女子之时,衣衫被龙炎烧的破旧不堪,从水中抱起绿衣女子之时,绿衣女子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了看渔惑,旋即昏了过去,渔惑看着绿衣女子绝美而又苍白的脸颊,和若隐若现的身躯,脸颊绯红,目光不敢停留,内心却依旧一阵意马心猿,奈何赤驚鸟与螭龙打斗渐落下风,渔惑没有心思查看三女伤势,紧握的蛊笛,此时沾染了渔惑的鲜血,符箓金光隐现,渔惑想起当时朱厌兽用此蛊笛击毙妖兽,于是心意与蛊笛相连,蛊笛竟然似乎通晓渔惑心意一般,骤然变成原始大小。渔惑又惊又喜,双手握着变长的蛊笛,脚踩天罡步,冲着螭龙箭飞而去,随着疑惑天罡步的急驶,蛊笛发出呜咽之声,蛊笛尖角之处也是金光大涨。螭龙心下惊骇,巨大龙身一时难以转闪,蛊笛硬生生刺入螭龙的脊背之处,但是螭龙一身铜筋铁骨,只插入三寸左右就被螭龙摆脱,螭龙长吟一声,凄厉之声响彻云霄,吃痛的螭龙,龙尾横扫,将渔惑和赤驚鸟一一击落。
渔惑一震目眩,喉咙一阵腥甜,喷涌而出一口鲜血,此时的赤驚鸟,也是翎羽松散,生死未卜。螭龙愤怒的张开龙口,一口巨大的龙炎似乎要将渔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