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人行
剖析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贱的问题, 他还是开了口。
“被什么事难住了,说吧。”
宋时风看了看他,还是没有张嘴。他其实特想找个人说说, 哪怕不能给他解决问题听他吐吐槽也行,心里头都快憋炸了。可是潜意识里,他感觉这事办的其实是有点损, 就跟为了钱出卖朋友一样, 他怕被闫冬瞧不起。
别人可以说他为了钱啥都肯, 可他不愿意让闫冬这么想, 他就是个弟弟, 不能被自己带坏。
天知道他也是满肚子憋屈。
“说吧。”闫冬又跟他碰了一个。
喝啤酒就跟喝水一样的宋时风又吹了一瓶, 终于开了口,“这事说了你都不能信,我出钱让他们去旅游去学习他们都不去,一个个就能看见眼巴前这么点地儿, 都不知道人家烦死他了!”
“请谁?谁烦谁?为什么你要出钱请别人旅游学习?”闫冬听的是一头雾水,可不妨碍他敏锐的找出来关键点。
“那不是……”宋时风顿住,虽然喝了酒头还没昏, 有些事答应了不能说, 直接把给他们画的大饼拎了出来,“能是谁,那俩做裁缝的呗。我这不是想办个时尚杂志,让他们当设计, 想着设计也要那什么灵感,让他们多出去走走看看。”越说越跟真的似的,“我也不白用他们,给股份, 杂志算三个人了,可没一个应承!亏我还拿他们当朋友!”
“你要出书?”闫冬错愕,他可不知道宋时风在瞎扯淡,真当他有这个打算,狠狠的被震了一把。在他看来办杂志跟出书是一个意思,都是书本册子,区别就是一个图多一个字多。那都是文化人的事,对面这位上过高中吗?
“是办杂志。”宋时风强调一遍。
“你会吗?”闫冬又是一个灵魂拷问。
“不会我不能学啊!”真是,会不会聊天?都聊死了。宋时风气嘟嘟的不想说话了。
行吧,你有理。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又问。
宋时风瞪他,“准备什么?”
“钱,人,地方,办公设备。”不管干什么起码这几样都得有吧。
宋时风更不想说话了,他就是想忽悠人弄那么多干什么?钱多的没地儿花?
一看他这样闫冬就知道了,啥,也,没,有。
“你这样空口白话,给我我也不去。”他非常不客气的说。
“白吃白喝白玩儿还不去?给我我就去!”
“你当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闫冬怼他没商量,“人家姓平的缺你那点游费吗?再说杨家宝,你们俩给他跑了那么长时间的销售啥也没跑出来,人家不得为自己的店着急啊,还出去玩,你想什么呢?”
闫冬接着说,“还有,你的理由站不住脚,你说要办杂志,可紧要的事不办偏偏要让先供着人出去玩儿,你钱多烧的?”
“我,我一起办不行吗?”他死犟,心里却开始发虚,那俩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会不会觉得他不对劲?
“不行!”闫冬无情否定,“办一本书想想都知道不容易,设计衣服却是他们的老本行,就算不出去学习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脑子没毛病的都不能干这缺心眼的事。”他突然看向宋时风,“除非他另有所图!”
宋时风被看的一激灵,他就是另有所图啊。心虚,超心虚。心虚的他开始自己给自己灌酒。
闫冬突然一笑,“怎么不说话?”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宋时风又开了一瓶,强行给他手里塞进去,“干!”
堵上你的嘴!
咚咚咚咚,一瓶见底。
咚咚咚咚,又一瓶见底。
“你到底想干什么?”闫冬夹了一块肉,冷不丁的问。
“让他别去…”宋时风瞪他,“你诈我!”
“说都说了,甭藏了。”闫冬把肉吃掉,“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想帮他忙还得倒着求他,但凡换个人求到他眼前他都不见得理。真是贱的。
可他怎么还贱的兴致勃勃?
都到这份上了,宋时风终于咬咬牙含糊不清的说了,“就是有个朋友拜托我照看平关跃,让他忙起来,没功夫干别的。”
闫冬眼里就两个字,就这?
“你以为很容易啊?不知道我废了多大的牛劲才想出让他出去玩这招儿,为了显得合情合理我还弄了个由头,给他找了伴儿,我容易吗我?”说完盯闫冬一眼,“我承认,办杂志就是个幌子。”
“出钱又出力?”这位是大方可远没大方到这种出钱出力的地步吧,供一个被拜托的出去玩儿没毛病,朋友拜托嘛,可再捎带一个就不对了吧,还是那句话,钱多烧的?
闫冬那种看智障的眼神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宋时风真心忍无可忍,“也算是一笔交易,大交易,行了吧。”
说归说,但他紧守着底线,不该说的不说!
闫冬的眼神满是欣慰,看来是吃足了好处。就说嘛,这人看着也不像傻子。
“现在你想知道的也知道了,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宋时风捏着拳头威胁,“你要敢说没办法,看我不捏死你!”
“一定要去旅行?”
“那不是跑一趟起码一个月半个月的不用耗神折腾,能玩的地方那么多,多跑几个地儿任务就完成了,多好!”
“可人家就是不想去。”
“就是,气死我了,一个比一个难搞,出去玩儿跟抢他们钱似的。”
“明明是你想从人家身上赚钱。”闫冬笑话他,“朋友的钱都赚,想钱想疯了。”
“声明啊,不是我想赚的,是钱送我手里的。不伤天不害理不阴损不缺德,我干嘛不要?再说了,我也是让人套住了,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干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能进不能退!”宋时风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少废话,赶紧想招儿,你要敢说没办法看我不捏死你!”
“有功夫捏死我不如想想你的杂志该怎么办。”
“哈?”这跟杂志有什么关系?那就是画出来的大饼,你还指着它当真了?
闫冬突然又问,“我就奇怪了,办杂志很简单吗?你怎么会想起找这么个借口?”
“谁知道好不好办,这不是我们几个都喜欢看吗?市面上全是女装杂志,男装少得可怜,看起来一点也不瘾。”说完他一瞪眼,“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再叨叨拉出去枪毙!”
宋时风作势扑上去掐脖子,可错估了两人的武力值,他一个耍嘴皮子的怎么可能干过跑大车的,瞬间被镇压,两只手全被捏住,扯都扯不出来。
被迫保持一个站不直坐不下的姿势,别提多难受了,宋时风只能上嘴,“松手松手!”
“叫声好听的。”
“呱呱!”他张嘴就来。
“靠!”闫冬笑骂,“还不如学狗叫。”说着忍不住给他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没大没小!找揍呢!”宋时风捂着脑袋瞪他,却敢没伸手。才吃了亏知道自己武力上干不过他,就不费那个劲,可嘴上绝不饶人,“有你在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那就给你耍个大刀。”闫冬却说着令一层意思,“我给你支个招儿。”
“你说。”
“你下的饵太小。”他阻止宋时风反驳,“旅游的事就别提了,姓平的不需要,杨家宝要不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不一而再再而三的点他犯的蠢?
“办杂志,你出钱雇他们干活。”
“干啥?办杂志?那就是大饼,大饼你懂吗?”画来看的!
“那你再找一个平关跃感兴趣的活儿。”
宋时风想了半天,搞个服装设计赛?对方是感兴趣了,可惜他没那个能量;办个服装厂?理由同上。想来想去能跟服装设计扯上关系的也就这么一条。
算了,办不办的先放一边,还有一个问题,“雇杨家宝我能明白,可平关跃他又不缺钱,我得花多少钱才顾得起他?”
“突然发现你怎么这么笨。”闫冬看着他,满眼嫌弃式的恨铁不成钢,“他干嘛天天跟你们混?不就是闲的?这种人不缺钱,缺事业!缺让他心甘情愿不吃不睡也要干的活儿!”
“可不是!”宋时风醍醐灌顶般的眼前一亮,可是没亮三秒,跟断了电的灯泡似的,灭了。
“可我不会办杂志啊!看杂志还差不多!”他哀嚎。
“不会可以学。你说的。”闫冬把他的话完完整整的又送了回去。
“你好毒!”宋时风捂着胸口往桌上一趴,装死。
“不对!”他突然又直起腰,诈尸似的。一把抓住站起来的闫冬,眼睛灼灼,“你跟我一起!”
他算看出来了,这家伙脑袋瓜子比他好使,不能放跑他!
闫冬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你看我是闲的发慌还是长的像二傻子?”
“怎么就傻子了?我诚信邀请你行吗?给你股份,给你发工资!”他发狠的说。
“那就是你傻。”都不知道他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明知道你弄这个杂志就是为了坑人我还一起跳坑,我有病啊。”
“你不是说好好办杂志?怎么就成坑了?”
“好好办是态度问题,不当真办杂志你就忽悠不来人,人不来你就没办法交代。可好好办不是就能办成,简单说,我不看好,明白?”
“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他宋时风说好好干就一定好好干,不做样子货。
“那你就去试,别拉我,我明还得出车。”
“你又不喜欢开大车,正好来这儿我们一起创造时尚杂志界的奇迹!”一不小心就把忽悠那俩的饼拿了出来,紧接着就觉得不对,又找补了一句,“给你开高工资!”
“不干。”
宋时风气的直捶桌。他更想捶那家伙的脑袋。
这些个他想不到吗?他不是想不到,是钻了牛角尖,再给他三天,不,五天一定能想到!
宋时风这个人有个好处,找到方向立马去干。他没有立刻就是忽悠那两个,而是先电话联系了陈铁军,他媳妇江梅正是在出版社工作,是他唯一一个能接触到的内行。
他跟陈铁军说的自然是自己想办杂志那一套,反正是弄来了他老婆的联系方式,至于中间人,用过就丢呗。陈铁军怎么想他是管不了了。
陈铁军能怎么想,无非就是穷折腾,没事找事,有点钱就烧手,得霍霍了才舒坦。
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江听梅说他要办杂志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办杂志可闹着玩儿呢,里面麻烦大着呢。”
“嫂子,你就说吧,甭管怎么麻烦,我办定了。”宋时风下定决心要干之后,跟谁说都是斩钉截铁的,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行吧,我是劝不住你。”江梅在心里想,这年月真是什么人都能办杂志了,“这里面事儿很多,我就先捡最要紧的,首先你的有个书号,然后得有编辑,主编,美工编辑,文字编辑。你说要做时尚杂志,美工编辑是重中之重,得请个厉害的,还有约稿,你准备跟谁约稿?然后还得有制作,这些人把杂志做好了,再找个好印刷厂印出来,就可以发行了,对了,财务必须有,还有计调售后之类的,大概就先需要这些。”
宋时风拿着电话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干笑两声,“嫂子,要不我上你那儿去,您具体给我讲讲?”什么这边那边的,他有听没有懂。
“别折腾了,现在就来回跑以后怎么办?你折腾的起吗?”江梅在电话那头笑话他,“我在你们那里有个同学,他正好在杂志社工作,你找他去。”
“那可谢谢嫂子了,等回去我请您吃大餐。”
“得了,我可稀罕。”说完江梅却提了一个要求,“在那看好你陈哥,出门在外的,往家打个电话能要他命。”
“陈哥好着呢,嫂子放心就行。”
拿着江梅给的信息,宋时风回头就拉着平关跃上了去市里的客车。
“我事儿还没办完呢。”平关跃抱怨。
“你有什么事,要是扬子那个裁缝店就算了,想要救,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你真要办杂志?”
“你当我忽悠你啊?”宋时风翻白眼,“当初还不是你说男装杂志稀缺,要是能有个我们自己的杂志就好了。我现在要办你还不信,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魄力,带你去见个高人。”
“我就随口一说。”
“反正我是信了,回来就租办公室招聘人员,你看着办。”
平关跃觉得自己算是被赖上了。
可是他越这样自己心里反而越愿意参合,比他说的旅游什么的让他感觉靠谱,更想干干看,万一真的成了呢?
成不成的还两说,今天俩人是见着了内行,然后被震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看那些个时尚杂志不就是个图片加文字,花花绿绿的好看就行了。可经过这位内行一普及,宋时风生生给压的矮了三寸,无他,就是觉得文化人的事怎么这么费劲呢。
要是身边没有关平跃可能他一缩脖子权当自己发了个梦,可现在,呵呵。
牛吹了,跪着也要吹完。
“有了书刊号你的杂志才能卖,国家才让你发行。不然就不是正规刊物,只能自己印着玩儿,你要用它牟利就是犯法。申请书号得先有个单位,然后……”
那位于老哥滔滔不绝的讲着,宋时风老老实实把人家讲的东西记了笔记,一条一条,整整写了两张纸。
“平子,你得帮我。”宋时风死死的拉住旁边的人,“为了我们的梦想,你必须帮我。”
帮?怎么帮?手工达人平关跃现在还两眼直转蚊香圈呢,“我免费给你做一套衣裳,你就放过我吧。”
“不行!还是不是兄弟!”
“不是,断交了。”
“断不了,焊死。”
“电锯电开!”
“我再焊死。”
俩人臭贫一路,结果回来就一起绑架了杨家宝,独哭哭不如众哭哭,是朋友就一起上。
杨家宝是真不怎么情愿,可他除了做衣服六亲不认其他时间都是面慈心软耳根轻,何况宋时风大吹法螺,一个梦想两个理想三个愿望四个情谊一张嘴说的他晕头转向,最可恶是那位最后还祭出了他侄儿这杆大旗。
这位十来岁的小朋友想学画画,看样子好像也挺有天赋,可他妈不给他报学习班,杨家宝就把事大包大揽下来。然而可是,裁缝铺不赚钱,他连自己都要顾不住了。
宋时风说了,给他开工资,既能培养侄子,还不耽误让他养着店铺。
什么理想梦想都要屈居于现实之下,大哥就这一个根苗,侄子还是得培养。杨家宝叹口气,答应了。
解决了杨家宝,宋时风转头又开始套平关跃,笑眯眯的搂住他的肩头,“别吃醋,给你也开工资。”
平关跃炸了,“醋你个头!让我当你跟班儿,怎么不美死你得了?”
宋时风拿个他还是小菜一碟,根本不把他跳脚放眼里,“不要工资也行,给我打白工我更高兴,还省钱了呢。”
“滚!我看你真要上天了!”平关跃咬牙切齿的说,“开工资,跟他一样,少一毛都不行!”
“当然。”宋时风接着说,“不光开工资,你俩劳动入股,分你们一人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样,够意思吧。”
“还股份,值几个大子儿?就是哄我们跟你干活儿。”平关跃搭住杨家宝的肩膀,“不搭理那个奸商。”
宋时风没理他的调侃,很正经的拿出找人拟定的合同,“签字。”
“啥?”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对上他,“你来真的!”
“废话,赶紧签!”
这么好的事杨家宝却拒绝了,“这不是在占你便宜,不行。”
“就是,这么点便宜也值当我们占一回?”平关跃反着话说。其实刚才说的都是玩儿话,朋友的事帮个忙还不是应该的,况且做自己的杂志什么的听着也挺有意思。这种热闹他最爱凑了,开工资是玩儿,可拿股份就另当别论了。这位热心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早被小伙伴给卖啦。
“什么便宜不便宜,老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宋时风露出算计的嘴脸,“签了它从此以后你们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白天给我干活儿晚上给我暖床!干不好,打!暖不热,抽!哼哼哼哼。”
“滚你的吧~”三个大龄男孩闹成一团。
最后签还是签了,但约定三年不要分红,算是分红变投资,不让宋时风赔太多。
前提的能干成。
不管怎么说吧,草台班子是搭了起来,平关跃也被成功拴住,宋时风很满意。
“现在咱们来开股东大会。”
“噗嗤。”平关跃乐出了声,一看宋时风瞪他,赶紧说,“开开开。”
三个人坐在裁缝铺开始了第一次股东大会。
“先生们,不,股东们大家好,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股东大会,相信以后还会有无数次,希望能开他个万万年!”
几个人都笑,“废话少说。”
宋时风咳了一声,“行,我那就先给大家交个底,其实原先说那些个什么冲出世界啥的都是吹的,嘿嘿,这不是怕你们不来吗?”他笑嘻嘻的自爆己短,看两人都给了白眼却是笑了,“看看咱们现在看的杂志,一水儿的外国的港台的,一本咱们这边的都没有,可这是咱们崇洋媚外吗?咱们这边杂志质量我就不说了,反正咱们都一样,眼被养叼了,次点的一眼都看不下去。现在我就想做一个能让人看得上眼的杂志,让人能竖起大拇指赞一句的东西。自己做杂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了一个能让大家伙看到的地方。比方说你们设计的衣裳,我看一点都不比那些外国杂志上的差,那就上杂志呀,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有这么好的杂志这么好的设计!这回我们弄的东西要好看,要能看,要能跟外国杂志比肩,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大个华国还弄不出一本像样是时尚杂志!我知道很难很难,我们是外行,我们没经验,还没那么多钱,可我们年轻,我们错的起,我们也磨得动,我就不相信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凭什么我们就不行?”
“就是!”
“干他的!”
他这话说的实在又极其鼓动人心,把两个人听的激情澎湃,恨不得立马就去设计他十套八套新装,让人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这时宋时风却一转话锋,很是洋洋自得的宣布,“以后我就是主编,大家就叫我宋主编。”
“吁~”平关跃很不给面子的把人嘘下去。
“得,现在有几件事需要我们去办,一个是弄书刊号,还有租办公室和办公司营业执照,招聘工作人员,大概就这些吧。”宋时风看着大家,“分分吧。”
“书刊号我去想想办法。”平关跃领了最难的一个,“家里有个叔叔在文化局,我去磨磨。”
“那感情好。”宋时风喜出望外,书刊号这东西不那么好弄,他本来都打算实在不行就去走走卢霆的路上,虽然他十分不想再跟他沾上,这人的便宜可不好占。他都忘了这位爷也是有能量的主儿。
好,很好。
“那我就去租办公室吧,有什么具体要求你跟我说说。”杨家宝也找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
“都这么积极真是让我老怀欣慰。”宋时风又遭到一顿集体爆锤,闹过后才接着嘱咐,“平子你那需要用钱什么的来我这儿领,这是公事,咱们公事公办,我知道你有钱,但不兴自己补贴啊。扬子你呢去找办公室,不用太繁华的地方,屋子也不用太大,有你这铺子俩这大足够了,分个里外间,以后要是需要咱再换。”宋时风说,“那剩下的货我去办,保证咱们三人行文化公司早日开张。”
“什么公司?三人行?”
“嗯,”宋时风理所当然的点头,“你,我,他,三人。”
“你可真没文化!”
“你有文化你起!”
自认有文化的平关跃想了半天,“就三人行吧,没文化就没文化,反正是你公司。”
“那,还有一个事。”
“什么?”
“咱们的杂志还没名字,这几天大家都想想,起一个大气的,一看就时尚得不能再时尚的名字。”
是的好好想想,公司名字瞎起没关系,反正传播范围不大,杂志可不一样,将来起码要做成国内第一,不好听多丢份。
分配好活儿大家就各自行动起来。杨家宝的裁缝铺暂时关门歇业,平关跃的服装店也全权交给店长打理,全心全意跟着宋时风搞杂志。
两位副手都这么拼了,宋时风更不能犯怂,矿上干脆请了长假,起码在杂志这个蛋没孵出来出来这几个月他是顾不上这边了。
张爱国气的大骂了半天,单方面与他割袍断义,绝交!
钱不借了,拿回了!
他嚷嚷他的,宋时风是听不着,人家忙着呢。
办公室最先租下来,在县里一个三层小办公楼上,整个三层都是他们的,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比宋时风要求的大了不止一倍,可因为不是热闹主街也不是临街店铺,价格比他给的预算还少了一成,宋时风直夸杨家宝能干。杨家宝被夸的抿嘴直笑,动力大增,接着又揽下了买桌椅板凳办公用品的活儿,都是些个杂事,他干的却賊起劲儿。
比在裁缝铺做无用功心里踏实多了。
接着就是书号弄了出来,文化局那边正好有个杂志连年亏损想要裁掉,平关跃就给弄了过来,每年交点费用就得。
最难办的反倒是宋时风手里的工商登记,来来回回的跑了一个多月才算完活儿,弄得他都想骂娘。
在这期间大家也都没闲着,还得招聘。
这年月能招聘的渠道很窄,尤其是他们这名不见经传的小班子,或是熟人介绍或是在电线杆通知栏之类的地方贴招聘贴,大型招聘会他们根本摸不着边。结果招来招去来应聘的最高学历就个中专,还是畜牧业的,不想去跟猪羊牛打交道就来他们这撞撞钟。最后人家还没看上他们,几个人那个挫败就别提了。
“就那兽医他会写啥?病例能写清楚不?还嫌弃咱们!”平关跃话尖刻理却是那个理,他们是生手,更需要熟手来干活,不然都不懂还干个屁。
“那怎么办?大学生就别想了,差不多都分配了,这中专生也差不多情况,咱们总不能找个初中生吧?文字编辑最起码得是个学文的吧?”杨家宝愁眉不展。
“凉拌。”
“文化局裁掉了杂志,那些个人呢?”宋时风突然问。
“有后台的调岗了,有能耐的跳槽,剩下的裁员呗,你就别想了,那些就是裁了都不能来咱们这儿,庙太小,人家看不上。”
招人,难啊。
直到到崭新的营业执照都挂在了墙上,三人行公司人依然是小猫两三只,不对,多了两只。
一个满脸青春疙瘩痘的长发男生,年芳十七,名副其实的青春逼人。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别看五大三粗的却张了一颗细腻的心,不愿意等着接他爸的班,他爸才四十几岁,等接班他得等死,就跑他们这儿来自力更生。
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数学不错,宋时风准备让他干会计兼着别的杂活儿,比如校对啥的。
这个要说还凑合,另一个就完全不沾边了。一位三十几岁的大姐,农村妇女,平生就不知道啥是时尚,身上就旧衣裳都像是穿了十来年的,那叫个朴素,宋时风也不知道招进来干啥,就是看人哭得受不了,权当扶贫了。
要说他也不是那种心软的见不得人哭的,可这大姐那天真是都不能用一个惨字形容,手里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就那么来他这找工作。
他看得出来那是硬着头皮来的,再三表示孩子能放亲戚那,什么活儿都能干,可他们还是拒绝了。
那大姐失望归失望,可也没说什么,等中午头几个人出去吃饭就看见娘两个在马路牙子边挨着,小女孩按着肚子说,肚肚叫,不饿,不饿。那大姐搂着孩子跟着也红了眼。
就在这时她看见宋时风几个,几乎是狼狈的起身,想要抱走孩子却晃了晃没抱动,最后只是背过身去,抱着孩子哄。
这几个都不是心肠冷硬的,就上去塞给孩子十块钱。
钱大姐没还回去,可等他们吃完饭回去发现那大姐正在屋里收拾卫生。
大姐说给他们干三天活儿,那十块就算是工钱。
宋时风同意了,他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尊两个字,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大姐干活麻利,满是男人的屋子自己再收拾也有限,经大姐一收拾,窗户都比别家亮三分。
这期间大姐的来历也说了清楚,也是可怜人,原来的乡下务农的,家里老人得了心脏上的病,得花大钱,可家里哪儿有那个钱,丈夫就出来打工挣钱,想着怎么也得把手术钱挣出来。可谁知道出来后就给家里写过一封信,再就没了音讯,一走一年半年,老人等不及没了,剩下她们娘俩栖栖遑遑,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来找人。不管怎么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等着,可人没找着,饭先吃不上了。
几个大小伙子都不是硬心肠的,没遇见也就算了,遇上了总不能真叫这娘俩饿死,就把这大姐留了下来。这大姐还有个好处,做饭贼香。
正好除了用了的大办公室,经理办公室,设计室,放了一堆布料辅料的材料室,拍摄室以及新弄的厨房,还空着好几个屋子,宋时风就拨了一个给她们娘俩住,权当晚上看门值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