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纷乱

    初平元年三月，关中地区的战局渐渐蔓延开来。

    曹操想要趁董卓西迁时追击，酸枣的诸侯都在聚众吃喝，不肯出战，于是曹操独自入关追击。

    然而董卓只是把朝廷驱赶到了长安，他本人和部下大军仍在洛阳附近。

    在荥阳城外的汴水，曹操遇到了兵力数倍于他，以逸待劳的徐荣一部。

    那场惨烈的遭遇战持续了一整天，被围剿的曹操部下死伤惨重。曹操本人被流矢所中，连逃回了酸枣，也不回去参与会盟，直接南下去扬州募兵。

    徐荣见曹操虽人兵少，却能力战一日，估计酸枣不易攻下，追了一阵，亦引兵还。

    曹操虽败，真正的战火却终于被点燃了。

    这是自从袁绍名义上主导了诸侯讨董会盟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对董卓发起攻击。董卓也终于意识到，这些诸侯讨董是真的要诛杀他，此前那种相互喊喊口号的状况再也不复存在。

    暴怒的董卓下令，让长安朝廷尽诛袁氏一族。

    在长安的杨彪、荀爽等名士都无能为力。

    没有人能想到，董卓连扣个罪名这种表面功夫都不用做，直接就敢诛杀三公。而当董卓真的这么做了，同为瓮中之鳖的各种世家名士都不可能阻止他。

    录尚书事掌权近一年、向来沉默退避、首肯了董卓废立的太傅袁隗，就此下线。

    此事一出，天下震惊。

    袁氏的“士人共治天下”之梦暂时破灭了。

    然而袁氏以四世三公之贵，为国除贼而遭大难，天下豪杰多思报之。此时在外手握兵权的袁绍、袁术二人悲痛过后，开始广招兵马，明目张胆地走上了跟当初董卓相似的军阀路线。

    而在关中以外，长沙太守孙坚、奋武将军公孙瓒都在起兵，军阀混战的局势初露端倪。

    “袁本初为除国贼，而其家族遭此横祸，实在令人痛心呐！”

    “袁太傅若能知今日之事，当初焉肯襄助董卓废立？”

    刘寿的军营里，士兵们有对袁氏敬重惋惜的、也有旧部不满袁隗当初制衡刘寿的，两拨人几乎快要吵起来。

    此时中军帐内的议论，众人却是一边倒地不喜袁氏。

    想当初何进掌权而无谋，至少还宽仁好善，被宦官杀害之后有识之士多报以同情。

    然而袁绍自从灵帝驾崩以后上蹿下跳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玩脱了，刘寿部下这些知道内情的人，谁去同情他？

    方才消息刚传来时，帐中诸将还没到齐，荀攸当场毫不掩饰地一声冷笑。

    此时郑泰情绪有些激动，手上比划着，对身边的荀攸大声道：“某曾苦劝何公，不可引董卓入京，其后为之，皆袁本初之故！惜哉袁氏四世三公，一夕间毁于不忠不孝之徒。”

    鲍信拍着大腿附和道：“当初董卓初至京城，羽翼未丰，袁本初不肯击之，反而逃走，致有此祸。”

    别人不像他俩曾经在何进帐下与袁绍共事过，却也各抒己见，议论着去年以来袁绍和朝廷之中的种种行径。

    刘寿看得有些好笑。

    去年身在局中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是一起跑路的份儿。政治技能是一样的菜，如今再来复盘，又有什么用呢？

    当初董卓入京，第二天就要废立皇帝，袁隗直接就同意了，谁想今日之祸？

    何太后要是早知道她废了亲儿子之后两天就要被杀，她又岂会受董卓、袁隗相逼就下诏还政？

    可见这世上的事，并没有早知道一说。

    “哎，且不提此事了。”

    刘寿发话，帐中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坐在卢植身后的黄忠起身上前，带了一波节奏：“董卓残暴，我等愿为将军除之！”

    众将都随之起身抱拳：“愿为将军除贼！”

    “好！” 刘寿一拱手，让众人坐下。今日他召集众将议事，自然不是为了聚众感叹袁氏的。

    “如今白波贼为董卓收买，南下不易，当如何应对？”

    他们此前想要招降白波贼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

    董卓派出中郎将段煨进兵河东，与刘寿对峙，又派人去找白波贼送了封亲笔信，把刘寿从前不待见黑山张燕的事拿出来说，劝得郭泰、杨奉等五个白波贼的首领都接受了董卓封赏的中郎将官职，跟着段煨一道阻止刘寿南下。

    刘寿这边此时有四万余兵马，中郎将卢植、黄忠两部都已过来合兵一处，却仍屯兵于河东郡北部的平阳，靠着太原太守陆康供应粮草。

    白波贼熟悉地势，出没于汾水两岸，不时就袭扰他们的粮道。刘寿前前后后派在运粮上的兵力就有近万人，倒腾了十几天，才勉强在平阳城中储备了够他们吃半个月的粮草。

    若是再要南下，就得分出兵力护着这一堆粮草一起走，道路就更难。

    兵强马壮，良将云集，却越不过段煨等人重兵把守的白波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