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回京

    却说刘寿自有惊无险地见识了一下跟自己做邻居的太行山贼寇之后，便整日整日地闷在邯郸研究医术，渐渐跟那些醉心学习的前辈藩王们一样了。

    这一年赵国的赋税是去年的一倍还多，田租收上来六十万石。相应地负责保护农田的郡兵开销也高了，常设的郡兵人数扩张到了一万人，光是养兵就用去了十几万石粮食。

    秋收之后，刘寿安排枣衹和韩暨一起，带着一千名从外郡迁来的流民中招募的士兵，到邯郸跟太行山之间的无人区域安营驻扎。管了半年车马的荀攸又帮忙找了一些门路，陆续买来了数百匹骡马养在那边。

    若细究起来，这样的证据已经可以让人参上一本“赵王有异心”了。然而这些士兵原籍都不是赵国，马也买得隐蔽，外人难窥其全貌。直接负责监督的李燮又不会举报他，真被查时，让这些人马装作山贼的部队就是了。

    因此刘寿一点也不担心这样屯兵养马会惹来麻烦，趁着外面遍地贼寇兵荒马乱的时候，直接做起了法外狂徒。

    再之后，任他萧疏秋色、隆冬瑞雪，都打扰不了刘寿沉迷中医了。

    早些年刘寿曾跟着刘宽学了一些占蓍而推知己身之术。后来历经战阵，见多了老病生死，此时终于得了闲再读黄帝内经，感觉别有一番见解，渐渐便想起写书来。

    他要写的自然不是“如何拿一把蓍草推算吉凶”。前身虽没学过中医，但对于出现在课本里的《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还是有点印象的。内容早已不能记得全，但脑子里仅剩的那点用来做个引子也够了。

    于是乎，刘寿发挥出钞能力，把冀州附近能找到二百余种草药都寻了来，亲自工笔画图，再找人研究记下药性；病症则主攻外伤、风寒、疾疫三类，细分出不同症状，先辩病机、再辩方证，选方遣药力求方证对应，症状消除后亦重调和，以求万全。

    就在刘寿写书的时候，冀州大地上的情势更加恶劣。几乎每个山谷里都住着一伙反贼，但好在已经没有什么贼人敢到兵精粮足的赵国来作乱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平四年。

    刘寿在府上名士和数十位医者的鼎力支持下，著成了一本记载北方药材和常见病的医书，名为“北医目”。

    这个时代毕竟是儒家为主，非主流内容的医书想要早日传播开来惠及万民，自然得靠皇帝帮忙推广。因此刘寿刚一写成，就着人抄了一份献给皇帝。

    二月里，侍御史出使赵国，宣赵王寿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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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阔别了整整……十个月。

    刘寿再次进入洛阳时，只觉得这座都城比之去年他离开的时候，竟然显得更为豪富了。

    城中的屋舍宅院鳞次栉比，有的府中甚至建起了二层的阁楼。曾经一度显得有些朴素的官舍区，如今马车走过时，道旁房屋上的金铜铃铛迎风而响，折射得阳光洒了满地。

    青盖车摇摇晃晃地驶到了官舍区一条巷子的尽头，紧里头的一户却跟别的宅院仿佛隔了一个世界，破旧的门户大开着，梁上爬满了蛛网，院子里面空空如也。

    刘寿忽然出声问道：“这样的地段，竟有宅院空置了许久么？”

    随行的人都不能答，还是给他驾车的驸马都尉说出了因由。

    原来这是故太尉张延的府邸，一个月之前张延被宦官诬陷下狱而死，其家人当日便被赶出来洛阳，而这处院子至今还保留着那日凶恶的狱卒破门而入的情态。

    “唉。”刘寿有些唏嘘地一叹，没再说什么，心里已经对这次回来洛阳有点后悔了。

    代表着王爵的车驾转了个弯，停在了从前刘寿住过的骠骑将军府门前。这座府邸因为是跟三公府、大将军府一样的规制，才躲过了宦官圈地的毒手，一直没有迎来新的主人。如今皇帝一纸诏书下，府门上换成了“赵王田庐”四个字，作为刘寿在京城的居处。

    在前引路的仪仗和后车的骆俊等人都下马下车进了府，驸马都尉则驾着刘寿的青盖车继续向前，很快便到了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