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犀牛

    在汉代的交州，犀牛还算常见。

    刘寿在广信城中办完事出来，已是三月中旬了。正值鸟兽出没，要找到犀牛不难。

    自从在苍梧郡与郁林郡边界的山泽中见过一只单角犀牛之后，刘寿就天天带着人马在这一片山林里来回游荡。

    夏馥去附近寻找适用的吉兆了。半个月来，刘寿慢悠悠地物色起来，已经附近发现了数只不同的犀牛。

    “吼！”

    “昂！”

    这天，他们又被犀牛的吼叫声吸引了过去。翻过一处山坡，就看见两头公犀牛隔着洼地遥遥对峙。

    这附近没见到母犀牛啊？

    刘寿正疑惑间，体格大些的犀牛突然开始冲刺了。

    犀牛看似粗笨，实则跑起来很快，再加上全身披着铠甲似的厚皮、吻上的两个短角，横冲直撞起来，一头犀牛便能跑出千军万马的动静。

    “咚咚咚”擂鼓一般的闷响接连响起，冲刺的犀牛把头颅压低贴着地面，朝对手冲了过去。

    而对面的那头犀牛也低吼一声奋起四蹄，加速对撞在了一起。

    “轰！”

    山崩地裂一般地动静，紧跟着就是一声充满了痛楚的巨吼，刘寿远远地隔着山坳，听得心里发紧。

    应该是体型小后发力的那只犀牛受伤了。它趴在地上大幅度地仰起头，用头顶的尖角划破了对手的下颚。

    而它的对手也在流血之后明显变得更加狂躁，后退了几步，再次向着地上已经站不起来的这只犀牛撞了过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炸响，藏身在百来米外的刘寿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见过血的人对这种声响再熟悉不过，这是体内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刘寿没想到自己光看动物打架也能看得这么紧张刺激。然而前一秒他还在热血沸腾，后一秒就见那只赢家转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撤！快走！”

    众人齐齐拨转了马头，打马便走。

    又过了几日，等到夏馥找了一颗芝草回来，刘寿正好已经相中了一头品相极好的公犀牛。

    那只犀牛身形相对袖珍一些，肩高五尺有余，双耳朝前，两角尖锐形如弯月，靠前的角高过颅顶，后角稍短些、位于前角跟颅顶正中。面骨挺立，眼神温和，孔武有力，瞧着十分精神。

    正适合作为祥瑞。

    刘寿按其角相，为其取名“望月兕”。

    先前众人对着其他犀牛练习围堵，先有一次被轻易冲了出去，还撞伤了一匹马；后来改变战术，慢慢靠近驱赶，险些害得犀牛溺死在河里，只好作罢。最终唯一成功的方案竟然是布陷阱，设法绑住腿，然后安抚着牵走。

    刘寿遣人打造了一辆营帐大小的四马笼车，又事先在山林外围三个方向都挖好了一侧为斜坡的陷阱、布置了绳套。

    到了围捕这天，刘寿亲自骑马远远盯着众人行动。

    几天前就已过了立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林中的蝇虫扰得人烦躁。

    黄忠、赵瑾各带着本部骑兵，主动请缨的黄盖带着在零陵时招来的猎户，分三路逼近那“望月兕”。

    这只天选之子倒不怎么怕人，随着众人驱赶慢慢往陷阱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就被套住了前腿。

    众人并不逼迫，远远看着犀牛在那里转圈。

    直到它显得有些疲惫了，才派了两个猎户，一步一步地靠过去，把犀牛的四条腿和腰腹都拿粗绳锁链套好，轻轻牵着从坡道的一侧往外引。

    也是天助刘寿，这只犀牛性情温顺，并未被人激怒，一路乖乖跟着人走进了驻地，被圈在了马厩里。

    猎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嫩叶枝条堆到它面前，这犀牛温顺地吃了，猎户又将之牵引进笼车关好。

    刘寿叮嘱猎户出身的那一队兵士，务必日夜轮流照顾好这要紧的祥瑞。他自己不耐烦盯着，直接回了帐中。

    唉，想想上一位重金买活犀牛的皇帝还是王莽。咱当今倒好，重金都省了，直接派人千里迢迢来抓……

    一夜无事。

    众人次日便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望月兕在路上颠簸着，渐渐有些不安。刘寿一直盯着，见它躁动就停车喂食，待安静了再起行。

    数次之后，望月兕倒是显得习惯了。

    不愧是我选中的祥瑞，真乖！

    刘寿一边派人到处宣扬“泽生芝草，有祥瑞自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犀牛往回走。

    只是想着前路，心中多少还有些担忧。

    这队伍里带着笼车，日行不过二三十里，回到洛阳怕是要走上三个月。而迁延的时日久了，犀牛状态肯定不如现在这么精神，难保会不会有些意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祥瑞嘛，既然已经选中了，就只能是它。总不能另抓一只犀牛备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