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揭举
“交州之治,触目惊心。膏脂累于州府,农时耽于乱政。今受珍异之宝箱,如捧生民之骨肉。若不能制之,愧持节也!”
刘寿斩钉截铁地表了态,骆俊、夏馥、黄盖、刘先四人齐齐起身拱手,都说愿听差遣。
刘寿又道:“祥瑞天赐,焉得临污浊之地?”遂决定在广信滞留几日,先设法取证收押了贪官污吏,再去办犀牛祥瑞的事。
这要说起来,改善一州吏治,难么?
看看历史上的明年,在交趾驻兵造反后,临危受命赴任刺史的贾琮做了什么:“移书告示,各使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傜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岁闲荡定,百姓以安。”
——减轻赋税,招抚难民,惩办贪官,选任良吏。
贾琮做了这四件事,驻兵已经造反的交州不到一年就安定下来,以至于州郡传唱“贾父来晚,使我先反”。
眼下交州虽还没有发生叛乱,然而吏民已然对官府有怨。若要查办贪官时,从民间寻起,当有不少助力。
这日议定之后,刘寿便驿馆里神神叨叨地闭门“推衍天时”。而骆俊他们则打着各种名头在广信的民间走访,搜集刺史陈喈及其幕僚的罪状。
不出五日,收来的罪证积案盈箱。不仅有刺史陈喈,还有些一些乡县长官勾结贿赂、为恶乡里的供述。
骆俊和刘先亲自整理抄录了一份案底,又把陈刺史强征徭役、克扣兵饷等违法乱政的事迹写成一篇檄文,呈给刘寿。
刘寿看罢什么也没说,叫来黄忠、赵瑾,细细嘱咐了一番……
到了凌晨,宵禁还未过的时候,一队兵士手持利刃冲出了驿馆,避开巡街的郡兵,直扑广信城中央的刺史府。
到得府门前,黄忠挥起一把环首刀,一刀劈在铜锁上,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锁纹丝不动,反是黄忠的刀刃上崩开了一处豁口。
这时门里有人问:“可是主人归来?”
黄忠口音不是本地人,便不敢开口答话,只在那里大力敲门,腾出一手朝后摆一摆,让部下散开到门缝瞧不见的地方去。
刺史府的家丁都豪横惯了,府里藏了许多兵械,从来不曾担心过遇到刺客的问题,漫不经心地就过来掏了钥匙。
“呀!……咚”
家丁刚推开半扇门,却只看见黄忠一个生面孔。正要开口叫人,就被黄忠拿刀背敲在头上,打晕在地。
黄忠回身一招手,赵瑾带着一百人从两侧藏身之处转出来,鱼贯而入。
想象中的交战几乎没有发生。
大半夜的,陈喈府上一众人等都睡得挺香。只有少数几个值班的家丁护院稍作抵抗,都很快就被缴了械。而大部分人都在被黄忠他们惊醒的瞬间表示:别杀我,我给钱……
黄忠十分轻易就控制了陈喈府中老幼家眷和家丁奴仆。一边凶神恶煞地逐个盘问过去,一边又派人细细搜寻陈喈。
“军爷,主人昨晚出去了……去了,去了石先生府上。”一个刺史府的家奴颤抖着回话。
这可真是巧了。陈喈昨日去了一个富户家收受贿赂兼饮酒作乐,这晚不曾归家,倒是让黄忠他们扑了个空。
“唉!”
黄忠收回架在这人脖子上的刀,叹了口气,对赵瑾说:“竟让陈喈逃过了!他留在外面,恐怕还要生乱。你快回去告诉使君。”
“好。”赵瑾答应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回驿馆报信去了。
这边黄忠又指挥部下查抄了整座刺史府,搜得数十箱象牙、犀角、玳瑁、异香、金银财物,统统给搬出来,一个挨着一个地摆满了庭院。
不一会,刘寿把驿馆的人马都带了过来。黄忠、赵瑾二人又赶去捉拿其他为虎作伥的州郡官吏。
此时天色放亮,已是过了宵禁,街上渐渐有了些行人。自然便有人看见了刺史府门户大开,去找陈喈通风报信。
这边刘寿进了刺史府,把代表皇帝的符节立于庭中,随意翻看着搜出来的东西。
忽听见外头有人大喝:
“何人擅闯州府!”
却是一群数百名郡兵到了府外。
刘寿倒是不惧。听人来报说陈喈正在外面,便带上节杖上马出了门。左右部下自然都簇拥着跟上。
等在外面的陈喈见是刘寿从府中出来,心下登时便是一惊,实在想不通这位年轻的皇子来闯自己府上做什么。
“小心戒备,不可伤了使者。”
大庭广众之下,陈喈口中如此说着,心思急转,思量起对策。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爪牙急于表现,冲上来喝道:“贼人安敢擅闯州府,左右速速与我拿下!”
刘先连忙策马上前两步,高声道:“刺史陈喈,贪赃枉法,篡改诏令,私藏兵甲,罪在不赦!皇子寿持节,闻报查办,今录有陈喈罪状在此……”
说到这里,刘先便从袖中抽出那篇早已备好的檄文来读。
郡兵和围观的人群都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