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转危

    刘寿已经无法开口指挥了。

    他仍显稚嫩的声音一出口就带着颤，根本无法喊出完整的号令。

    夏馥顾不上管他，刘寿自己手中握紧了符节，站在中军帐的门口一动不动。亲兵们都没上马，在不超过五步的地方站成一圈围着他。

    夏馥站在二十步远的地方大声呼喝，让中军帐前的四十来骑都下马，把马匹聚到帐内，士兵则朝四个方向分别列阵，持盾者在前、长矛从盾牌之间伸出向外。

    怪啸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刘寿从营地的烟火之间往外看去，三百米外的溪岸边，代表骆俊的火把阵晃动着，伴着一声声“何人作祟”的怒喝，显然也有敌人在骚扰他们。

    不对。

    不对！！

    此前种种怪啸似乎是土著蛮人，这些人应当没有什么盔甲护身，怎么会选择去挑衅那边尚未卸甲的的骑兵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马圈的方向响起。

    糟了，敌人是冲着马来的！

    这个念头瞬间从刘寿脑子里冒出来。

    可是已经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了。

    还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此时中军帐前这个步兵阵一旦移动，刘寿自己都会有危险。

    这个时候只能靠那边的几位什长来指挥，撑到骆俊他们去救了。

    好在骆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一队火把动了起来，向着营地的方向缓缓而来。

    初春的溪岸边都是松软的春泥，马若是跑起来，踏深了就会被别住马蹄。骆俊他们只能放马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刘寿屏息注意着两处动静。

    马圈那边俚语蛮腔的喊杀声越来越大，骆俊骑兵的火把队伍则显得悄无声息。

    刘寿心里干着急，但在六十来人里外两层列阵保护之下，倒也能冷静下来。

    晚风一吹，刘寿打了个寒颤，原来衣裳早被冷汗浸透了。

    “踢踏，踢踏……” 渐渐地，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来。

    骆俊的人马终于摆脱了泥滩，开始加速跑动。只见那一队火把如一条长龙，直向着马厩交战的方向扑过去。

    喊杀声更大，这次是汉人的声势；过了好一会，这声音又渐渐弱下去。

    敌人被击退了！

    少量溃散的蛮人冲往刘寿这个方向，都被围杀当场。

    结束了。

    营盘附近只剩下伤者的哀嚎。

    骆俊带着人清理战场，把伤者抬进帐中，又对着倒地的敌人一一补刀。

    过了一会，骆俊回来，语气沉重道：“阵亡十五人，伤残十七；马少了三十三匹，我已派了人去四处找找。”

    “嗯。”

    刘寿全身都裹在披风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骆俊又问：“蛮人退往对岸去了，可要派人接应黄汉升？”

    刘寿脑子都快不转了，没头没脑地问：“黄汉升那边怎么样？”

    骆俊怎么知道？无奈地给他细说：“方才的鸟群想来是蛮人弄出的动静，或许蛮人就住在对岸山中。黄忠他们五十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倘若被围困，恐怕也有几分凶险。”

    刘寿听说凶险，理智终于回笼了。

    若不救，担心黄忠等人有失；若派多了人过去，就怕蛮人杀个回马枪；可若是只派几十人，也无济于事。

    深夜里在茫茫山麓中寻找一队人马，能否找到都未可知，若是新派去的人反而被围，岂不是白送？

    刘寿想来想去，觉得实在放心不下，就想大家一起进山去看看。

    “诸君，我等一同追杀过去，接应黄屯长他们！”

    “诺！”

    一众兵士听说要去接应同袍，齐齐应声。虽然个个都疲惫不已，还是强打起精神上马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