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妈妈出走
春去秋来，不觉已三载。又是江南三月，杨柳依依，和风习习，惹人沉醉。如此良辰美景，真是羡煞人啊！
张兰长高了许多，已能晃着一双小短腿跟在母亲身边，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妈妈也能耐心一一作答。不过，张兰觉得妈妈近段时间似乎心事重重，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你怎么啦？是不是爸爸又惹你生气了？别生气啦，我都长大了哦！”她轻轻拉着母亲的衣角，头抬得高高地。
三年前还是年轻的妇人，此刻脸上却布上了一层风霜。岁月真是一把无形的刀，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它的魔爪。季小梅不知该怎样回答兰儿的话，只是心脏跳动得厉害。
孩子他爸已经半年没给家里写信了，而且今年的来信也越来越短，有时甚至只写五六个字，好像对这个家已完全没有感情了。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神秘的，她只觉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知怎么安放。
“妈，我放学回来了！”张赫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进了庭院。
三年间，张赫的身子足足高了15公分，脸上也褪去了稚气，已长成一个帅气的小伙了。短短的板寸头，白衬衫，黑裤子，一副中学生的打扮，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帅。
季小梅似乎没有心思回应儿子的呼唤，只是从里屋拿出一个户口本，并郑重地把户口本用厚厚的花布包了起来。这户口本张赫曾经用过，那里有爸爸、妈妈、妹妹和他的信息及家庭住址。
张赫看着母亲那恭敬的模样，心里一愣，母亲这又是唱哪一出啊？其实，前段时间，张赫已觉得母亲有些不对劲了，可是他不敢说出来。
“赫儿，妈妈把这户口本交于你，你可千万要放好啊！”季小梅一时情难自已，手指也哆嗦了起来。
“妈妈，这户口本既然如此重要，你应该自己保管啊。我现在还在上学，如果弄丢了，岂不是很糟糕？”张赫脱口而出。
“可是……我，我近段时间要出远门一趟。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爸在外出事了。他向我求救，我要去找他！兰儿就交给你了……”季小梅说着，就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
张赫用力吸了下鼻子，抿了一下嘴唇，说：“妈妈，你可别太难过了。梦跟现实是相反的，爸在外面肯定是太忙了，没空给咱写信呢。”
其实在此之前，张赫已听有个从外面回来的伯公说起过，爸爸好像在外面喜欢上了一个当地的女孩，女孩的家长也希望他能入赘。可是，这一切怎么跟妈妈说呢？
看着妈妈日益苍老的容颜，张赫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爸爸，找他要个说法！怎么可以丢下自己的妻儿不管，那他岂不是当代的陈世美？
事情就是这样的出人意料，没等张赫把一切安排好，在一个深夜里，季小梅给张赫留下一封信，便背起包裹悄悄地离开了家，踏上了寻夫的路途。
等鸡叫三遍，张赫像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伸懒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跳到了床下。咦？熟悉的炊烟呢？早餐的香味呢？
他一下子打了个寒噤，就直奔厨房。厨房里空空如也。他大叫：“妈！妈！”但回答他的只有门前哗哗的溪水声。
这时，张兰揉着惺忪的睡眼，也从床上爬起来了，“哥哥，妈妈去找爸爸了！”
啊！妈妈好糊涂啊！她一个妇道人家，长年只会围着锅台转，怎么能出远门呢？兰儿只有三岁，还刚刚会走路，他是哥哥，不能丢下妹妹去找妈妈。妈妈，我该怎么办？？
他拉起妹妹的手，说：“兰儿，你怎么知道妈妈去找爸爸了？”
兰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妈妈这段时间晚上一直在叹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有时还悄悄地流泪呢。”说完，还模仿着妈妈的样子擦了擦眼睛。
太阳又升上了一截，张赫想起要去学校了，于是，忙走到书房，准备将书包先拿出来，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没想到，书桌上竟放着母亲留给他的一封信。
只见那信上氤氲着一圈水汽，看来妈妈当时是边写边哭啊。都怪自己睡得太沉，张赫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信上写着寥寥数字：赫儿，妈妈去外面找爸爸，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粮柜里有九百元钱，是爸爸这几年寄回家来的。你要合理着用，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咱家有钱，切记！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叔叔伯伯们，他们会帮你的。爱你的妈妈
张赫无声地念着那信，就怕错过了一个字。可是看来看去，就那么几行。妈妈这是到哪儿去了呢？我该怎么办？
突然，张赫明白过来，现在家里只有他和妹妹，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不能这样六神无主。于是，他匆匆地跑到镇上的小吃店，买了四个包子和一碗豆浆然后又匆匆赶回家。
“兰儿，来，快来吃包子。哥哥买了包子，快来。”张兰一听，嘴巴张得大大的，哥哥比妈妈还厉害哦！早餐居然可以吃包子！她把小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别噎着！”张赫看她这副模样，不禁叫道，“这里还有一碗豆浆，趁热喝了吧。”张兰嘴巴凑到碗边沿上，哧溜哧溜地喝了起来。张赫看着妹妹那满足的样儿，不禁嘴角一咧，隐隐竟有了一种父亲般的感觉。
“兰儿，哥哥帮你梳下头，辫子就不扎了，等会儿哥哥带你去学校。”张赫吞下了最后一口包子说。
“嗯，今天去哥哥学校喽！我是中学生喽！张兰不禁手舞足蹈起来。一切收拾停当后，张赫把张兰放在自行车前座上，就往学校骑去。
“呦，张赫带女儿来上学啊？当爸爸不容易吧！”刚骑到校门口，死对头陈石咸就阴阳怪气地打招呼。
张赫懒得理他，只是把车停好，又把兰儿从车上抱下来。
兰儿却开口了：“呦，这位怪叔叔，你怎么这么老了还在上中学啊？”说完，还用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地上上下下扫了陈石咸好几遍。
陈石咸顿时觉得有些脸红，他是一个留了三年的留级生，要不是他叔叔是校长的亲戚，老早被劝退回家了。可是，被这么一个三岁的女娃给奚落，他怎会甘心？
于是，他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说：“妹妹，你当我女儿如何？”
张兰杏眼圆睁，说“我怎么会让一个老童生当爸爸？嗯？”
老童生？陈石咸？嗯，确实是！
这下，张赫也被逗乐了，说：“兰儿，我们走，别跟他嚼舌头！”
陈石咸见实在无趣，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一晃一晃地往教室后门走去。
张赫抱着兰儿也跟了上去。等他们刚走进教室，上课铃声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