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招
山路上,林荫间,泼喇喇的马蹄声不绝于耳。
一辆小马车变成了四辆大马车,握刀的手因兴奋而不断地颤抖,帷帽下的人沉迷于喜悦无法自拔。
“隐,恭喜你完成了使命,楼主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帷帽下的人表情呆滞——影来了,楼主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复命,因为他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影,你同样知道这个秘密,你杀了我,以后谁会杀你?”
“不劳你费心。”
刀剑相击,鲜血从十六道剑伤中汩汩流出,披风无比沉重,帷帽已是一片暗红。
一个身影从马车上滚下,手中仍旧握着卷了刃的弯刀,飞舞的落叶,有如送葬的纸钱。
“阁主,披风客死了,五十万两的银子我们也跟丢了,没有任何发现,属下无能,还请阁主治罪……”
“治罪?治什么罪?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了。”姑苏依旧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但陵晨面若寒冰,笑中自带杀气,“五十万两银子是怎么丢的?”
“他们行动十分周密,每到路口都会有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向不同方向行驶,跟到最后我们的人全被甩掉了。”
“是我疏忽了,今儿算是栽跟头了。”陵晨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五十万两的银子他不在乎,他只想知道谁敢算计自己,“披风客的尸体呢,有没有带回来?”
“回阁主,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尸首已经不见了,想必是他们组织有其他人负责善后。”
陵晨点点头,一时间思绪如麻,找不到半点纰漏,自回内室休息。
群山连绵,洞穴是天然的藏身之所。
弯刀仍在掌中,它卷刃又如何,刀在人在,这是隐的信仰。
隐扔掉了用来装烈性麻药的瓶子,里面的药刚刚保他逃过了追杀。他从怀中取出伤药,他将在此处韬光养晦,每一剑的仇他都会报回去。
……
自陵晨指点之后,陆豪深刻意识到内力的重要性,正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与此同时,他遍览百家武艺,融会贯通,竟能和陆泉对拆三五十合而不落下风。
当然,九岁正是好动的年纪,无论多大的京城,总有逛腻的时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豪迷恋上了钓鱼,沉迷于钓鱼时的那份淡然和宁静。
不过钓鱼用鱼竿怎能体现与众不同?陆豪钓鱼的家伙没有鱼线,更没有鱼钩,只是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牛筋木,木杆的顶部装着锃亮的枪头。他用这杆枪刺鱼,更是用这条河练枪。
无定河岸,芦苇青青,随风摇曳。陆豪一如往常,一枪入水,扎刺点缠,水花翻滚,不时地有鱼从枪尖甩出。就在陆豪兴起之际,喝彩声如惊雷般炸开。
“好一套杨家枪,端的是虎虎生威!”
陆豪暗吃一惊——来者没有丝毫声息,想必是武林好手。陆豪 笑吟吟转过身,拱拱手,道:
“前辈在此,晚生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陆豪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瞧:来者是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头儿,红光满面,须髯若雪,一身衣服补丁缀补丁,脚踏一双破草鞋,腰间却别着一个硕大的金酒壶。
“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胚子,被陆泉给糟蹋了。武艺虽然不错,但脑子是越练越不灵活。”老头儿围着陆豪转了几圈,砸吧着嘴,“看我干什么,觉得我说陆泉是老顽固这句话不对?”
“家父虽说不上独步武林,但也不差吧,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陆大侠的拳脚江湖中无人不知,品格高尚,举世罕见,但他有一点不好,太保守了,万事都求一个稳字,你不信问问他,当年怎么输给百花剑的。”
“家父曾言他以一手‘四君子剑’独步武林,怎又会输给陵大侠?”
“看来你爹还是在你面前吹牛皮了,里面的关键之处你自己问他,我今儿来是准备跟你打个赌。”
“打赌?有意思。”陆豪收起鱼竿,手中扣满暗器,“怎么赌,赌什么?“
“咱俩一人打一趟拳,如果谁猜不出对方的功夫,谁就算输,陆少侠意下如何?”
“晚生无礼,请上眼!”
陆豪一抱拳,步踏天罡,拳掌翻飞,风声阵阵。老头儿点了点头,心中暗挑大拇指,看了片刻,道:“掌含太极,拳蕴六合,刚柔并济,想必是陆少侠独创的功夫,那定是‘拨云见日’,老朽说的可对?”
陆豪收势垂手,捻起鱼竿,说:“前辈好眼力,还请前辈指教。”
陆豪话音未落,老头儿一个“鹞子翻身”,身形乱转,出拳如猛虎下山,归足似雁落寒潭,看得人眼花缭乱。约摸一盏茶的工夫,老头儿施施然收住势头,气不长出,面不改色。陆豪没看出半点高明之处,不由得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完全就是乱打一气,这老头真无耻。”
陆豪正想着,忽地一阵风起,芦苇尽折,满河翠绿。老头儿的一趟拳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深藏内劲,乃是上乘的内家功法。
陆豪瞠目结舌,汗水涔涔而下,他回想半晌,竟看不出半点门道,连忙一揖到地,“恕晚辈愚钝,不知前辈这一套功夫如何称呼。”
“哈哈哈——”老头儿一阵大笑,顺手从腰间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小鬼,一笔写不出两绿林,天下武功,自是一脉相承,习武第一大禁忌便是死板。”
“前辈教训的是。”
“你看第一招是六合拳的起手式,只不过变拳为掌而已。”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这向后倒劈不正是杨家枪里的‘回马枪’吗,谁说手不能当枪使?再看这一招,它从铁胆中变化而来,你可识得?”
老头儿越讲越兴奋,洪亮的声音震得陆豪脑袋嗡嗡作响。陆豪听得如痴如醉,茅塞顿开,猛地跳起身来,大喊一声:
“小子无礼,请前辈指教!”
陆豪抬手便是一记“冲天炮”,接着身形飘飘,一连打出十五六招,老头儿闪转腾挪,化攻势于无形
“老朽可要还手了,留神!”
一声厉喝如晴天响起霹雳,老头儿双臂犹如两柄峨嵋刺,顷刻间就到了陆豪胸前。陆豪不慌不忙地向后一闪身,左腿顺势扔了出去。
“好一个‘乌龙搅海’,小老儿差点栽跟头了。”
老头儿拍了拍衣袖上的鞋印,灌了两口酒,满意地道:“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此番打赌是你输了,用御酒装满这个葫芦就是赌注,快去吧。”
“一壶御酒换这般奇招,我倒也不亏。酒鬼前辈在此处坐坐,我去去便回。”
“等等,切不可让你爹知晓,速去速回。”老头儿说着举起酒葫芦,咕咚咚喝了一个底朝天。
陆豪应了一声,直到到家他才知道这一头大一头小的葫芦能装下一坛半的酒……
“小子,以你的资质,扬名立万指日可待,记住,内功尤为重要,万万不可惰怠。”
“晚辈明白。”
陆豪又是一揖到地,抬头时已不见了人影。
“这老头儿倒真有意思,想必藏了很多故事,回去叫爹给我讲讲。”
陆豪嘟囔了一阵,练了一趟的枪法后回府匆匆扒拉了两口饭,最后他沉迷于“四不像”的奇招中,日复一日地体验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