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放长线钓大鱼
曹曦脸都气绿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气急败坏地踢踹着滚倒在地的锦衣卫，一面嘱咐他们再冲上去抓人，一面伸着指头又令外头的锦衣卫堵死各个进出口，不许放任何人离开。
说话间，锦衣卫的第三拨人足下裹着麻布，已经小心翼翼上了楼。
我与张颀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上前支应。
就在这时，上去的卫官又匆匆忙忙跑了下来，“千户大人，人不在屋里，人已经逃走了。”大概因为太着急，脚下又有松油，那卫官脚下一滑，屁股着地，像个打水漂的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蹦一跳，颜面尽失地滑了下来。
这些江湖中人大多是粗人，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也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瞥了眼张颀，只见他面色平静，嘴角挂了一抹得意的浅笑。
那个方睿儿……挺厉害哈！
曹曦气得一脚踹那卫官身上，咬牙道：“饭桶！还不带人去追！”
那卫官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墩，点了人手出门追去。
曹曦面子挂不住，拉了个椅子，往大堂中央一坐，冲大堂内众人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聚在这里做什么？”他脸色不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一副找人出气的架势。
众人渐渐止住了哄笑，没人愿意此时去触他的霉头，甘当他的出气筒。
见没人回答他，曹曦伸出手，指了指坐于大堂中央桌椅上，身披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来京城做什么？”
老和尚听曹曦这般说，又见一卫官冲他亮了亮剑，缓缓站起身，从容不迫地道：“阿弥陀佛，老衲自然是出家人，此次前来京城乃受人之托，前来助人成事。”
曹曦似乎不想就此罢手，接着问：“何人所托，要做何事？”
老和尚面不改色，“自然是受老衲故交所托，所做之事也只是江湖中事，施主不必放在心上。”
曹曦冷哼一声，没有搭话，他缓缓扫了一眼众人，冷冷开口道：“聚众滋事，扰民乱纪，私藏武器，诸位意欲何为？！”
那鹰头老阴鸷的嗓音忽然响起，“我们并不想给官爷惹事，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此番进京不过是江湖琐事，说出来，难免污了官爷的耳朵。官爷若不喜我们聚众于此，那咱们离开便是。”说着带头起身欲走。
卫官们立即围了上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寒意森森的绣春刀露出明晃晃的光泽，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曹曦似在压着自己的怒火，低低地道：“京城乃皇家重地，岂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把朝廷放哪了？”
对呀！锦衣卫不要面子啊！
我心里一阵嗤笑，这大概是我见过最阿斗的锦衣卫了。
“想走也可以，”曹曦阴冷地笑了笑，“要走就亮出各自的真本事！令我心服口服主动给诸位让道！”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身后两个卫官应声冲了出去，两人齐齐出脚，动作干脆利落，整齐划一地向鹰头老胸口踢去。
鹰头老后退几步，抽出腰中长长的烟斗挡住了两人的右脚，可他身子明显一震，似乎根本不敌两个卫官的足下功夫。
两个卫官腾空翻飞，四足带着凌厉的气势又齐齐向鹰头老盘旋袭去。鹰头老已退至墙角，此刻已退无可退，只能抬起烟斗硬生生接下卫官的四足。
大堂里已经有人在摇头叹息了，我也深感情况不容乐观，鹰头老几乎没出招，但从他偷袭暗算我那一招看来，他的功夫应该不低，此刻面对这两个卫军，居然连连败退。
看来锦衣卫里也有能人干将，只是混日子的老鼠屎多了，难免一锅粥都臭气熏天。
等等……
为什么刚才曹曦不直接派这两个身手了得的卫官上楼抓人呢？
今日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我对锦衣卫的想象，也颠覆了我对曹曦这个人的看法。根据人物设定，曹曦应该是个奸佞小人、乱臣贼子，他效忠于皇帝，最后却帮太子弑父夺位，即使后来权倾天下仍谋权篡位，虽然这期间多少有冉瑾晟推波助澜，但本质上他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今日这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大概都是表面现象！
老祖宗告诉我们万变不离其宗，反之，一个人倘若骨子里是坏的，那么无论他做什么事，其目的都有待商榷。
曹曦到底为什么要故意放走方睿儿呢？
——莫非曹曦要放长线钓大鱼！？
思及此，我恍然抬头，恰好对上张颀同样疑惑的眼神，见我目露惊骇，他的脸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我心里很乱，一咬牙，将张颀推到了身后。
若张颀这时候闯出去，他的身份肯定会暴露，毕竟那日山谷里头，给大伙印象最深的黑衣人便是誓不罢休的张颀，难保锦衣卫里头就有人能认出他。
曹曦要钓的大鱼已经护送遗孤们离开京城了，最差的结果无疑是方睿儿和方前辈落网被捉，若张颀此刻闯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他铁定会搭进去。关键最后营救他们的任务说不定就得落到我头上，我可不想再趟任何浑水了……
当务之急，得赶紧离开……
另一边，两个卫官的四只脚已经将鹰头老踹翻在地。只见鹰头老缓缓抬起头，定眼一瞧，嘴角漫出了一口鲜血。
曹曦并没有适可而止，他挥了挥手，两名卫官再次冲了上去，这次他们不用脚，而是用尖利的矛，一阵流畅的招式后，两只长矛飞速朝鹰头老飞去。
我心里一紧，垂下眼皮不敢看。恍惚间，只觉身后一阵凉风，紧接着身旁一个人影闪过，我慌忙扭头，身后的张颀已经不见了。
张颀几个翻飞，眨眼间便掠到了打斗中央，不知他做了什么，两个卫官身体一顿，足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两个卫官稳住身形，抬眸望去——
张颀衣袂一甩，帅气十足地站在了两人的对面，挡在了鹰头老的身前，“这位前辈已经落败，大人又何必赶尽杀绝！”
虽然张颀是路见不平做好事，虽然刚才他正义凛然帅到掉渣，但是……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怕这些锦衣卫认不出你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