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开怀远，奔赴江南
开皇十八年正月初八，怀远城外尸横遍野，草木枯萎，臭气冲天。
城内的守军将尸体的盔甲扒掉，长枪、方盾、战马等带回城中。那些被扒的精光的尸体则是被隋军丢到了辽水中，以此来震慑辽东的高句丽。
夜间，怀远城中排起了庆功宴，全城沸腾，百姓多聚集在县令府邸，来感谢杨昭的守城之恩。
杨昭带着营州总管韦冲，大将军张须陀，辽西太守邓暠，县令郑辰等人来到府前。
府前的众人看见杨昭出来，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多谢河南王殿下解救怀远！”
“诸位请起！”杨昭上前一步，环顾四周百姓，“你们当中虽然有些人是被流放到边疆的，有些人是世代生活在边疆，但你们皆是大隋的子民，圣上从未忘记你们。记得本王来时，大兴宫朝会上，当朝宰相高颎奏明圣上，说边疆之民深受严寒之苦，路边常常有冻死骨，帝深感自责，随命本王带冬衣，粮食来救助大隋的百姓。”
“多谢圣上！大隋万年！圣上万年！”怀远百姓无不落泪，齐声高呼。
半晌之后，百姓陆续散去，外患已平，虽然没有以身殉国，但杨昭也不想久留怀远，更不想回到京城。
“殿下！”
杨昭闻声望去，是营州总管韦冲快步走来，他拱手道：“下官参见殿下。”
“何事？”杨昭淡淡问道。
“下官也是近日从京城听闻，殿下要与韦家联姻……”
此话一出，杨昭脸色大变，冷漠的看着他，道：“本王知道你的父亲与韦孝宽是兄弟，本王要娶的韦氏女算起来也是你的堂侄女，但韦大人不应该理会京城之事。你是戍边大臣，圣上将营州交于你，是对韦大人的信任。如今朝中党派之争愈演愈烈，本王建议韦大人不要随意插手，只管安心守卫营州，抵御外族，方才不负圣恩。”
“是……是下官僭越了……”韦冲陷入慌张，低头说道：“谢殿下提醒，下官先行告退。”
庆功宴过半，杨昭来到了县衙马厩，他在几匹战马前仔细挑选，选出了一匹他以为可以比肩赤兔的快马。
选好马匹后，杨昭牵着它大摇大摆地走出府衙。他不怕别人瞧见，他现在要去码头，坐船下江南，去瞧一眼那江南风景。
江南，扬州。
酒馆内，一名身着破旧长袍的少年被掌柜追赶，原因是一位年轻人在酒馆吃了酒后，掏不出酒钱。
此时，身穿朴素衣服的杨昭缓缓走进酒馆，看到如此热闹，心想江南果然有趣。
掌柜一把抓住青年的胳膊，喝道：“给钱！”
“没钱。”那人回答的很是干脆，“不过小爷我日后可是要当宰相的人，等我当了宰相，小爷必定还你万两黄金。”
一旁的杨昭嘴角微微上扬，这人有趣，吃霸王餐，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简直是厚脸皮的鼻祖。
“哼，宰相？就你……若是你当了宰相，那我大隋朝岂不是要亡了。”
此话一出，全酒馆的人脸色大变，顿时安静下来，掌柜也感觉说错话了，于是连忙改嘴：“管你以后当什么，现在就要给钱。”
“昔日韩信遭受胯下之辱，被所有人瞧不起，唯有一老妇在不得志之时给予了一饭之恩，从此韩信铭记于心，后来韩信灭了秦朝，封了楚王，荣归故里，给了当年有着一饭之恩的老妇千两黄金。”杨昭缓缓上前，望着掌柜，“我这有五十钱足够付起这顿酒钱，不过，你是想现在拿了这五十钱放这位兄台离开，还是想要他立个字据，等他封侯拜相之后还你万两黄金。”
掌柜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拿过杨昭手里的钱，冷笑道：“我只是一个小老板，每日都在拼命的挣钱去抚养家中的五六个孩子，所以每一文钱对我来说都极其重要。也许他日后会成为宰相，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韩信，有很多人在功成名就之后，都忘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也随之忘记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因为他不想再回忆起最初的那个令人厌恶的自己，在他们眼里惟有权力。”
此话一出，杨昭极为震惊与羞愧，恭敬地作揖道：“晚辈受教了。”
“孩子，你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太少了……你要记住，这个世上最复杂不是感情、亲情，而往往是人心，这人心一旦败坏可杀人于无形之中，有时还会颠覆一个鼎盛王朝。”掌柜缓缓朝柜台走去。
杨昭寻得一个位置坐下，一旁喝的迷迷糊糊的青年男子也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猛拍桌案，喊道：“小二！上酒！”
“好勒！”
杨昭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无赖，淡淡问道：“你有钱喝酒吗？”
“我没钱，你不是有钱吗？”他变得更加无赖，不停抖着双腿，“今日你我有缘，请我喝这一顿，来日必有报答。”
“你能报答我什么？”杨昭不以为意，只想快点赶走这个无赖，换个清净。
男子眯着眼，悠闲地靠在桌案旁，道：“从古到今，多有奸臣祸乱朝政，导致王朝倾覆，大隋也不例外。当朝右仆射杨素便是本朝最大的奸臣。”
“你倒是敢说。”杨昭颇为震惊，想不到天下还有这般敢说真话的乡野小子，“你说的这番话与报答我有何关系？”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变得更加醉言醉语，笑道：“如今的大隋不同于前朝，既没有糊弄天子的察举制，也没有士族门阀控制的九品中正制，有的是最为公平的科举制，只凭真才实学，出仕做官，平民封侯拜相再也不是痴人说梦。”
“你想当大隋的宰相？”杨昭缓缓端起一盏茶，微微笑道。
“有何不可？”男子眼神坚毅，收起了刚才的醉意，变得严肃，“世人甚至是同族人都笑话我，唯有我内心坚定，我卢楚定能当上大隋的宰相。”
“卢楚……名字有些耳熟。”杨昭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