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回眸一笑
“大哥，果然够义气，小弟发达了，一定加倍报答。”
耳中回响着柳轻歌信誓旦旦的承诺，范清臣眯斜着眼，静静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如同湖面的涟漪，渐渐在脸蛋上荡漾开来。
柳轻歌行事放荡不羁，一举一动颇有市井无赖的气息，此刻，他正嬉皮笑脸的望着范清臣，目光狡黠，看上去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范清臣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和这么一位主儿结拜，当然，他并不反感柳轻歌，反而觉得这个人很讨喜，看着他，隐约就像看到一位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他们二人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当然，这里所说的相似之处不是样貌，而是性格。
良久之后，范清臣才十分肯定的道，“贤弟，大哥相信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
柳轻歌剑眉微微一挑，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欢喜还是落寞，似乎是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赞美，“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贤弟龙凤之姿，气质不凡，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范清臣语气平静，神态坚定的看着柳轻歌，就像是一位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能凭人的相貌断定吉凶祸福的相士，十分肯定的说道。
柳轻歌笑了，“大哥，这是以貌取人。”
范清臣解释道，“俗话说面由心生，什么样的面相就有什么样的心志，这不是无稽之谈，也不是什么玄妙的学问，而是无数人总结出来的道理。”
柳轻歌道，“那大哥你心里的志向是什么？”
范清臣眯斜着的双眸，微微眨了眨，看着柳轻歌道，“我这面相，你还看不出来吗？”
柳轻歌凑近一些，仔细观察着范清臣道，“大哥，这是天人之姿，想必日后成就不亚于小弟”
柜台旁拨弄着算珠的掌柜，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吹捧，心里觉得莫名的尴尬，又莫名的想笑，不过，他不敢笑出声，只能憋着，脸都憋红了。
范清臣和柳轻歌自然没有察觉到掌柜的举动，自顾自的聊着天喝着酒。
范清臣不认同柳轻歌的谶言，道，“贤弟，有人说我看起来就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的败家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
柳轻歌鲸吞完杯中酒，反驳道，“那个王八蛋敢这么说我大哥，如果让我遇见了，一定撕烂这张狗嘴！”
范清臣为自己斟满一杯酒，端起酒盏，慢慢的喝干，才说道，“这个人就是我。”
柳轻歌愣了愣，道，“大哥，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范清臣淡淡道，“我曾经给自己算了一卦，注定这辈子茕茕孑立一生”
柳轻歌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范清臣身旁，一屁股坐到长凳上，“非也，我们二人方才义结金兰，无论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与你承担”
“天下事，有难易乎？”柳轻歌提高声音道，“对于庸人来说，他们的人生是由命运来掌控，但对于你我二人来说，命运是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不认输，不服输，敢于拼搏，勇于拼搏，无论天下有多么困难的事情，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克服，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逆天改命。”
八杯九盏烈酒下肚，柳轻歌脸色泛红，渐渐有了酒意，先前那番话，说得激情澎湃，斗志昂扬。
柳轻歌这番话与范清臣肚中烈酒一同发酵，他回味着、品味着，想不到年纪轻轻的柳轻歌会有如此深刻的言语，心里不禁泛起佩服之意。
在酒精的浇灌下，范清臣双眸通红，他抬头看着柳轻歌道，“来，我们再浮一大白。”
两人举起酒杯一碰，抬头一饮而尽。
夕阳残照，晚风轻拂，德胜居酒楼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柳轻歌朝窗外望了一眼，片刻后才回过头来，看着范清臣问道，“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范清臣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等下，去对面的客栈休整一晚，然后然后去寻找一位老乞丐。”
“寻找一位老乞丐？”柳轻歌沉吟片刻道，“难道这老乞丐有什么独特之处？”
在慕凉城遇到的疯乞丐，表面看上去，只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人，但范清臣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不过若是说有什么独特之处，他也没察觉到，向来片刻后，他抿嘴道，“这个老乞丐没什么独特之处。”
“或许这就是他的独特之处。”范清臣看着柳轻歌，莫名其妙的补充了一句。
“大哥，我们刚结拜，小弟一直没有机会孝敬你”柳轻歌朝远方的街巷望去，道，“对面的花楼，有几个不错的妹子，不如我带大哥体验一下如何？”
范清臣打量柳轻歌一眼，“你请客？”
柳轻歌一拍胸脯道，“当然是我请客。”
范清臣有些纳闷的问道，“你有钱？”
柳轻歌笑道，“大哥，怎么这么健忘，刚才你不是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范清臣恍然大悟，但又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喝完杯中的酒，范清臣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的劝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贤弟还是不要太过”
“酒是穿肠毒药，不喝不快；色是刮骨钢刀，愈挫愈勇。”柳轻歌同样以过来人的身份怂恿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范清臣犹豫片刻，起身道，“俗话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既然贤弟盛情相邀，大哥我不好拒绝，就勉为其难陪你一同去闯闯这龙潭虎穴”
“哈哈哈哈”柳轻歌搀扶着范清臣，笑道，“大哥果然爽快！”
范清臣道，“贤弟，果然够义气！”
德胜居掌柜看着这二人，总感觉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二人的谈话内容。
范清臣和柳轻歌二人，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走出二楼的包房，来到走廊上。
一阵快哉风吹过，顿觉神清气爽。
二人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被一道靓丽的身姿吸引住。
一位一袭白衣，头戴斗笠，腰悬宝剑的女子，出现在人潮汹涌的人流中，就像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朵，盛开在其中，格外的惹人注目。
她的背影说不出的迷人。
准确的说，她在人流中轻移莲步的气质，特别吸引人。
范清臣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安详。
柳轻歌忽然开口道，“大哥，你觉得这女子会回头朝我们这边望过来吗？”
范清臣道，“为什么这么说？”
柳轻歌回答道，“据说当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一定能觉察到。”
“有这种说法吗？”范清臣不相信，“我们可是在他的背后，对方也能感觉到？”
柳轻歌道，“不信你试试。”
范清臣果然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
那抹白色的身影，依旧缓行在人流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不过，在她转入对面街巷的那一刻，果然回头朝范清臣和柳轻歌所在的德胜居客栈望了一眼。
回眸一望的那一瞬间，范清臣陡然回过神来，脑海中浮现出花芊悦的面容。
那女子真的是花芊悦吗？她到这里来干嘛？
范清臣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柳轻歌说道，“还真是神奇！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玄机？”
柳轻歌笑道，“哪有什么玄机。”
当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一定能觉察到。范清臣知道，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心法，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察觉到，背后有人在凝视她。
范清臣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真没有什么玄机？”
“你是我大哥，我怎么可能骗你！”柳轻歌道，“至于我什么怎么知道的，我只能说这是我的切身体验。”
“切身体验？”范清臣道，“难道曾经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你的背影，然后被你察觉到了？莫非你们之间已经到达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度了？”
柳轻歌有些羞赧的道，“可一这么说！”
范清臣追问道，“这位姑娘漂亮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了真感情？她现在在哪里？有机会带来见见为兄”
范清臣一连问出无数问题，柳轻歌看着范清臣无奈的摇摇头，想不到，自己这位结义大哥，居然会如此的好奇，良久才指着德胜居对面的高楼说道，“这位姑娘就在对面！”
范清臣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柳轻歌这么快就满足了他的要求，于是擦亮双眼，拭目以待的望向对面的茶楼。
二楼走廊里，一位身着红衣，体型婀娜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捣鼓着手上的活计，范清臣望眼欲穿般凝视着对方的背影，心里想象着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才配得上柳轻歌。
柳轻歌看着范清臣的样子，有些想笑，他道，“这些天我都在德胜居酒楼饮酒，醉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的背脊看，于是有一天，我终于回头望了一眼”
“你们没有一见钟情？”范清臣话还没说完，对面茶楼身着红装的女子突然回头朝范清臣望了过来。
范清臣顿感背脊发麻，全身酒意散尽，这女子的相貌着实有些欣赏不来一口龅牙、满脸麻子，额头突出，皮肤蜡黄最要命的是，她的一双小眼睛里居然泛着一抹幽怨与痴情
一旁的柳轻歌侧过头，避开红衣女子的目光，问道，“大哥，你有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
范清臣礼貌性的朝红衣女子微微一笑，急忙回过头来，道，“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范清臣和柳轻歌朝楼下走去。
这时，对楼女子朝他们二人喊道，“两位小郎君，有空过来喝茶！”
柳轻歌一本正经的对范清臣道，“大哥，刚才你是不是朝她笑了？”
“恩，我的确礼貌性的朝她笑了笑。”范清臣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我露出鄙夷的目光，会不会太伤她的心了。”
范清臣接触过许许多多的女子。
他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多么丑的女子，都会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他向来只喜欢美女，但绝不会去伤害一个丑女，仅有的自尊心。
所以，这或许就是他向来都很有女人缘的另一个原因。
柳轻歌道，“大哥，这个女子是个寡妇，按照北地郡的习俗，若是你朝一个寡妇微笑，就代表你喜欢这个寡妇”
“真的吗？”范清臣很认真看着柳轻歌，见对方半晌没有回答，甩了甩衣袖，如兔子般疾冲向人群中，“赶快逃啊！”
柳轻歌愣在原地，大笑片刻，才说道，“大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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