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苏榭看着珠儿急红的脸,心里的担忧不知怎么,少了些许,多了丝熨帖热气,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朝珠儿一笑,“谢谢。我知道。”
白茯凝神看向那处隐匿于黑暗中的城池。
昆布走了上来,低声道:“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是来解救人的,连城都进不去,如何救。
白茯看向昆布,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反而有几分胸有成竹,好奇反问,“你有办法?”
“有。”
昆布自信一笑,“殿下忘了我曾经是做什么的?”
他被白茯救之前,曾经是一个奴隶。
一个饱经训练的奴隶。
对于他来说,攀援城池这种小事,拦不住他。
白茯眼眸发亮,高兴道:“既然有办法,那我们快点进城吧。”
她一身法力被限制,木木又被她派去送信,实在没办法。
要不然,她可以直接叫木木进去帮忙。
按照木木的法力,明早应该能到。
昆布点了几个和他同为奴隶出身的侍卫,集合完毕,苏榭带头,一行人摸了过去。
沿着城墙,一寸一寸摸过去,摸到一处拐角凹陷处,苏榭朝昆布点头,示意就是这里了。
这是城墙外郭的一处地点,拐角一凹一凸,形成一个九十度的角,正适合借力攀援。
“准备。”昆布也知道,发令完,自己率先攀爬了上去。
动作敏捷,长臂舒展,腰腹用力,几个纵身登越的功夫,昆布就扒上了城墙,再一蹬腿,直接翻了上去。
看起来潇洒利落极了。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相继攀了上去。
他们掏出随身携带的包袱,快速从里面扯出几个东西,用力往下一抛。
一个软绳梯子就滚落开来了。
白茯心喜,带着人悄悄潜了过去,本想吩咐侍卫们先上,自己最后上去。
忽然,昆布翻身一跃,顺着绳梯,三两下就爬了下来。
白茯愣道:“你怎么下来了?”
昆布站在白茯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答话。
他家殿下这么金尊玉贵的人儿,从来都是正门进出,这次出门,殿下已经够委屈了,怎么还能让殿下亲自爬梯。
但是这话,又不敢当着白茯的面说,他还是谨记着自己的身份。
于是,换了个说法,“殿下,您刚痊愈。一个人危险,我带你上吧。”
“不用……”白茯打算拒绝。
这梯子是为了方便携带制成的,窄小轻薄,一个人尚且难行,两个人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是昆布料到她会拒绝一样,竟然莽着性子,大手将她一把揽了过去,一只手搭上了绳梯。
白茯正目眩头晕中,一个没注意,已经离地二尺。
身侧被男人陌生温热的气息包围,揽在腰间的大手炙热如烙铁。
他似乎一直这么热烫,一身的热血,也一身的伤。
白茯抬头,昆布正目视前方,另一只手稳稳的搭着梯子。
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是却丝毫不妨碍他的灵活。
很快,昆布就带着白茯上了城墙。
稳稳地将白茯放下,昆布低着头认错,“一时情急,请殿下恕罪。”
这语气,跟被训了的狗子一样。
白茯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了。
烦闷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也是为我着想。”
城下,珠儿看着高高的城墙,心里生出股俱意。
城墙高三丈,有三层楼那么高。
珠儿有些爬高,正踌躇不前,眼看着人一个个都上去了,也有些着急了。
她不想耽误她家殿下的事,不想当个累赘。
算了,死就死吧。
闭着眼睛,一下子就过去了。
给自己心里打足了气,珠儿睁开眼睛,正要攀上绳梯,忽然,纤腰被人揽住。
一股清爽墨香袭面而来。
接着,是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小丫头,我带你上去吧。看你这视死如归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珠儿扭头,苏榭正在试绳梯牢不牢固,一张清俊侧脸在月光下,笼了层朦胧的银光,将这人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消退了几分,多了几分真心。
发觉被人盯着,苏榭顺着视线看了过去,珠儿脸儿圆圆,眼睛也圆圆的,此时呆愣地看着自己,那双乌黑的杏核眼里映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苏榭的心不知为何,忽然动了动。
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稳。
他没在意,在珠儿眼前打了个响指,笑得风流浪荡,“怎么?看小爷看傻眼了?”
珠儿回神,慌乱遮住羞意,胡乱骂道:“不要脸,谁看你了!你个登徒子,为什么突然揽着我,放开!”
说着,挣扎了瞬,却挣不开,反而腰间那双手越发箍紧。
苏榭难得没辩驳,“别闹了,你家殿下估计等久了,快上去吧。”
珠儿停下了动作,抬头,果然看见白茯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于是没再挣扎。
苏榭动作不如昆布灵活,带了个人,攀爬的速度慢了不少。
昆布看出来了。
那双手青筋暴起,面上却一副淡定模样。
等两人上来了,白茯笑着打趣了两句,羞得珠儿直跺脚。
马车早已经被安顿在了城外某处隐蔽角落。
他们所有人都进了凉州城,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苏榭从小在凉州城长大,熟知这里的一街一巷。
躲着值夜卫兵,一行人下了城楼,七弯八拐,不知过了过久,钻进了一个深幽的小巷子。
巷尾,有一座小院落,院墙低矮简陋。
苏榭过去,敲了敲门。
“砰砰——”
敲门声三长一短,似乎是一种信号。
敲了两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探出了一个头,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警惕。
看到敲门之人时,忽然瞪大了双眼,震惊道:“少……少爷!”
苏榭露出了点笑意,“李叔。我回来了。”
中年男子也就是李叔,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神眼眶便泛红了,激动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老爷和夫人很担心你。”
苏榭私自外出求援,苏父苏母担心得不得了,这些时日,真是寝食难安。
李叔将大门打开,动作急切地就想拉着苏榭去见苏父苏母。
苏榭没动,李叔回头,苏榭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李叔,我走了之后,家里没出什么事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好像应该出些什么事一样。
李叔愣了,“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家里一切都好,只是老爷和夫人一直忧心您。您放心,您离开之事,老爷已经下令府中上下缄口,没有人知道。”
李叔本来是想让苏榭放宽心,奈何苏榭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白茯也有些不解,按理说,西凉都派人来安定刺杀苏榭了,那便是知道苏榭出城之事,以季骏残暴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以此为由,大开杀戒。
这么风平浪静,不对劲。
昆布上前,低声道:“殿下,不管真相事什么,夜已经深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虽然已经是深夜,难保不会有巡街的士兵和打更人。
正是这个道理。
苏榭收起了疑虑,“李叔,这是我的几个朋友。我们远道而来,先让我们进门。”
苏榭没有说出白茯的身份。
这事隐秘,不能胡乱嚷嚷。
李叔早就看到了苏榭身后的几个人,为首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肤白胜雪,月光为其渡上了一层银边,好看得彷佛月宫的仙子。
她旁边站着的男子更不用说,往那一站,气势逼人,根本不需要特意关注,就通身的气势,就够吓人了。
后面更是跟着十几个黑衣男子。
李叔活了这么多年,眼睛利着呢。
一眼就瞧出了这群人的不凡。
只不过少爷没介绍,他也不好多问,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院子简单,栽种着槐树和蔷薇,四五间厢房,正中堂屋亮着光。
李叔亲自煮了茶端上来,珠儿利落接过,“李叔,我来吧。”
李叔一愣,他们苏家家规森严,奴仆一举一动都有章法,主人不发话,没有那个下人敢动。
这丫头却自来熟得很,李叔觑了一眼那白衣小姐,见没说话,也就由着她去了。
“李叔,我今日回来,是为了我阿姐的事……”苏榭简单地将他此行对李叔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家中必然有了叛徒,为了不继续走漏消息,我和白小姐他们,这段时间就暂且先住在这,希望李叔为我们保密。”
李叔是苏家家生子,从前跟着苏父上过战场,为苏父挡过刀,救过命,因此被赏了这座两进两出的宅子。
宅子不记在苏家名下,是李叔拿着钱自己置办的。
算得上安全。
白茯他们可以先在此落脚。
李叔没想到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出去一趟,险些丢了性命,他是看着苏榭长大的,感情不一般,登时拍着胸脯保证。
天已经晚了,李叔也已经安排好了落脚方案。
白茯珠儿住东厢房,苏榭住西厢房,其他人四人一间,睡大通铺。
原本昆布也是单独一间,不过,他以白茯体弱为由,愣是住到了东厢房的偏房里,两房中间有一小门相连,一旦有风吹草动,昆布可以立即赶到。
昆布表示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