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近在咫尺
荆州州府——襄阳城，乃四战之地。南通江汉、东接汉口、信阳、北上中原、洛阳，西去长安、汉中。
行政长官蔡昱，乃三国士族蔡家一脉。
军事长官尹施允，乃于太尉多年前门生。
于裴公然叛逆后，尹施允连夜写了一份自请书，一是表明自己是忠于皇上、忠于太历的，二是为了避嫌，自愿请辞荆州将军之职。
皇帝姜瑱没有同意，一是事急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二是不能让人说他没有容人的雅量。
所以姜瑱不但没有革去尹施允将军之职，反而向各州发文赞扬尹将军是大忠大勇之人……
姜誉拿出两道封泥封好的密旨，陆渝邻放下心来。
恍然:还真是奉皇命出来。
一直担心他都这么远了还不倒回去，万一朝中有人又向皇帝下眼药，让哥俩嫌隙更大，不利于朝局稳定。
此时多事之春，少生事端最好！
两人双手接过密旨，打开来看，表情凝重，遥向京城方向，异口同声:谨遵圣旨！
政务上陆渝邻不插手，尹施允把陆渝邻带到一个大厢房。
看这布局是军事办公室，中间地上围栏围着一个大沙盘。
“将军，这边请……”
尹施允将荆州军的防御布局详细讲解一番。
“有凉州沙盘吗？”
“将军，只有地形图，没有军事防御。”
“无妨。”
尹施允吩咐侍卫抬出一个小沙盘。
陆渝邻蹲在地上，沙盘上有各县城标识，山谷，河流，他拿出一张军事防御图。
军事图是出发时兵部给的，各州的布防除当州的最高将领外就只有兵部知道。
于裴不会蠢到不作更改，但军事要地是没办法改的，只是人数配备上肯定有改变。
“陆一，过来看看……”
主仆俩对着图和沙盘指指点点，低声交谈，尹施允并未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陆一，让他们都进来看看，记住地形图，但不可全信，地图会有失真，而且……”尹施允提供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眼下谁都不要太相信。
盲目相信会付出血的代价。
“是，公子。”
“尹将军，我们出去谈吧。”虽说官阶高一级，但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但陆渝邻的尊重做得很足。
不仅仅是骨子里的礼貌，更有后果的考虑。
两人去隔壁讨论半晌，“将军，这是虎符，今日交给您！”
陆渝邻掏出怀中的右虎符，与尹施允递来的虎符轻轻一扣，一只昂首挺胸的老虎跃然掌中。
“接下来还是要有劳尹将军指挥，很多情况我并不了解，从旁协助将军就好。”
尹施允大感惊讶！
“将军此去军营，请挑选出两三千名力气特别大的兵士，让他们好好休整等候我的指令，另我从京中带了几名火药师来，将军今日带上回营，他们可以就地制造火药……”
“好的，末将马上出发回军营。”尹施允也是因为朝廷要派人来，才从关口赶过来的。
陆渝邻和姜誉带着十来人出了州府。
其他人出城和驻扎在城外的近卫军汇合。
高记的招牌很大，陆渝邻很远就看到了。
跨进去……两刻钟后出来。
“这家可以去。”姜誉出声儿。
他斜睨姜誉一眼，似笑非笑。
这是一家瓷器行。
暮云向掌柜的出示了一块玉佩，掌柜连忙将人迎进屋……
一刻钟后，一行人出了瓷器行。
逛到东市，姜誉在一家蜡烛铺门口驻足。
陆渝邻问都不问，带人进了铺子……
没出京时已经放出去十来人，出发后又陆续放了十来人。
“差不多了，回营吧，明日把赵棠那小子留下，陆一，安排十人留下，注意保护好赵公子……”
回营地时只有六人。
陆渝邻望着远处匆匆而过的身影沉思:他也来了？
晚膳时，刚提到让赵棠留在襄阳，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不行，我必须跟你一道上战场。”
“你以为我会举着剑冲上去和敌人厮杀？”
“难道不吗？”
“让你看的兵法书看到狗肚子去了。”陆渝邻笑骂他。
赵棠摸摸鼻子。
“让你留在这里是有任务给你的……”他附嘴过去低语几句。
“真的？”赵棠睁大眼睛，“你没看到人有少吗？”
他蹿出帐篷，不一会儿晃悠回来:“好吧。”
陆渝邻给了他三千两银票:“我的身家性命可在你身上了，你这后勤……”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赵棠举着两根手指。
总算把这祖宗劝住了。
清晨，东方刚发白，他们拔营出发了。
此时正是枯水期，不用船，直接骑马渡过汉江，往南边而去。
一道身影打马挤到前边，暮云拦住他。
“走错了。”
陆渝邻停下，前来的人又重复一遍:“走错了，此去汉中往西才对，那里离剑门关最近。”
“是吗？可剑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还攻不下。”陆渝邻一针见血。
“你怎么知道？”陆潜实在是太惊讶了，他以前一直在凉州，可陆邻并不是。
“所以我为什么非得从剑门关进攻凉州呢？”他反问就回答了陆潜的为什么不往西边走而往南边走。
陆潜退了回去，内心大骇，想不到这个二弟对凉州的地理如此熟悉。
往南，沿冷水河谷而上，越米仓山，然后顺嘉陵江支流之一的南江河谷南下巴中，沿巴河，渠江，在合川转嘉陵江而抵达楚州。
这里有荆州的一个军事营地，守城将士两万人，与益州交界，离凉州界也很近。
让楚州将领挑选一千人脚力腰力臂力都好的士兵，备好强驽，至少半年花费的银两、五至七天的干粮……
陆渝邻和姜誉进了楚州城，等益州将军杜仲达来见。
他是特意带姜誉来这楚州城的，而接下来的路就得他自己走了，不让姜誉再跟着。
“我带你去转转？”他挑眉看向姜誉。
“好。”没有问他怎么对这里那么熟悉，只要跟着他就好。
楚州城并不平坦，石梯较多，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
带着姜誉爬上城内的一道山梁，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楚州前后各有一条江。
他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这楚州的空气:终于到了离家最近的地方！
江上几叶扁舟，水汽弥漫，依稀可见对岸一片荒芜，树木丛生。
“那里……”他指着对岸的某个地方，“就是我将来的家。”
姜誉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手指向的地方。
“江边、渡船、大桥……”陆渝邻喃喃自语。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忧伤那么明显，姜誉揽过他，轻轻搂入怀:“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