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将星
清风敲门:“陆公子，铺子送锅炉来了。”
板车上搁着个比人高的铁疙瘩，圆盘的底座、大肚子……
清风围着板车转一圈，说了句很愚蠢的话:“公子，这个里面装得下一个人。”
“把你装进去？”姜誉冷冷地看着他。
清风摸摸鼻子，讪讪的。
“搬下来吧。”
锅炉搬到烧坑的火房，指挥匠人安装。
水管刷了一层棕色油漆，进水管、出水管……匠人忙了一天才安装妥当。
“明日天晴去水库看看。”
“好。”
储尚书和吴谢也一道去了水库，大坝正在平顶，闸口前还筑着泥坝拦着水的，等着安闸门。
看了水库回来，陆渝邻开始有些焦心，因为从水库出来的水管外面没有防蚀层，经过风吹雨淋，很快就会生锈腐蚀，更换不仅成本高，关键是麻烦。
眼下得找到沥青在水管外涂上一层。
他知道凉州的龙门山有大量的天然沥青。
凉州方向来的战报并不乐观，因大雪天气虽然交战次数少，可益州的军队并没有推进一步，反倒不时被凉州派出的人马逐步占领土地。
耗下去太历内虚，如果恰逢外敌入侵，那太历就岌岌可危！
陆渝邻与火药师傅的炸药研制基本试验成功，一旦炸药投放，人员伤亡是很惨重的。
古代最缺什么？缺人口呀，这也是他一直没向皇上建议的原因。
皇上也很焦虑！每日召兵部和户部商议，连丹药都忘记吃了。
姜瑱召曹方进宫讲道法。
“皇上，贫道昨日夜观天象，将星出现，实属罕见，太历之幸……”曹方盘腿坐在下首。
“真的？”姜瑱大喜:这样凉州的局是不是就可破了？
“嗯，此人能文能武，一生有权柄威信，具有组织领导能力，必见掌权之机，性主果敢、坚决、果断、临危不惧……”曹方捻着胡须。
“知道是谁吗？”
“这个得从生辰八字中找，贫道只知将星昨夜出现在皇宫的东北方。”
“生辰八字乃个人机密，仙士还有别的办法吗？”皇家对生辰八字更忌讳透露出去。
“皇上是最了解朝臣的人，所谓“将星文武两相宜，禄重权高足可知”。此人逢天乙贵人、天德贵人加临，少年发达，平步青云……”
姜瑱眉头渐渐舒展:这不就是陆侍郎陆邻吗？
他这半年的功绩，比许多朝臣十年的功绩就大，第一次面圣，不卑不亢，不但未下跪，还不临危不惧，磁山叛逆案一个月办定……这将星不是他还会是谁？
可他未必会指挥打仗啊，边境的各位将军，都是浴血沙场多年积累出的作战经验，陆邻却从未上过战场。
姜瑱有些丧气，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仙师，这将星真有那么大能耐吗？”
“皇上，将星是一颗权力之星，具有组织领导指挥才能，有慑众之威，定可安邦定国威震边疆……”
“多谢仙师指点。”
“贫道才该多谢皇上的看重，紫金观得以修建。”
“曹仙师，道观修得如何了？”
“正在给天尊塑金身……皇上的诚心定能感动天尊们，神助指日可待……”
这一番交谈，皇帝心情大好，心口的郁气排解不少，赏赐曹道士一些银两，曹道士推辞不受:钱财乃身外之物，出家人断不可坏了修行。
二月二十九，朝会。
“眼下草木繁茂，凉州的马匹得以壮养，终将成大患，众卿有何良策……”
“皇上，守好益州易州，将那于裴困在凉州就是……”
“皇上，派人与于裴谈和，真打下来，他也占不了好，将凉州割与他就是……”
“皇上，万万不可，凉州乃太历国土，西域防线，一旦割让，与西域勾连，太历危险……”
“那你说怎么打，凉州骑兵骠悍，地势险要，你带兵去……”
“皇上，益州荆州两方兵马二十万对凉州都久攻不下，还是派人和于裴谈条件，只要于裴答应了，幽州也就成不了气候……”
朝堂吵得不可开交，主战的、主和的、割让的……
陆渝邻冷眼看他们吵，那于裴如果只着眼于凉州，早自立为王了，还谈条件？
愚蠢！
皇帝被吵得头痛不已，“前几日，曹仙士说将星出现，太历危局可破，朕深以为，益州和荆州没能收回凉州，说明二州将领指挥无方，朕是不会派人与反贼谈条件的，如果人人都效仿，诸位还能站在这朝堂上……朕主战，众卿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众臣悄悄后退一步，生怕被皇上点到名，凉州打仗关京城什么事，反正又打不到京城来，在京城生活安逸，谁要去那苦寒偏僻之地，说不定命都要交代在那里……
姜瑱扫视殿中四五十人，都低着头，有些失望！
“皇上，臣去吧。”声音清冷坚决。
姜瑱眼一亮，一面希望他去领兵，一面不希望他去，朝中也需要他。
“陆子望，你犯什么傻，你哪里会领兵？”廉大人拉陆渝邻一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战场上刀箭无眼，在朝堂虽也有争斗，但不动刀剑。
“大人，总要试试，没有人生下来就会。”他对廉大人安抚地笑笑。
其实他不站出来皇上也会点他，殿中多是文臣，岁数偏大，仅有的几个武将都是守卫京城的将军，怎可外调？
宣王倒是皇家的人，皇上肯定不会交兵权给宣王，他要以防万一，宣王和于裴可是表兄弟。
他也不会将兵权交给楚王，几厢权衡，此任务落他头上的机率更大，何不如主动站出来，落个好名声。
“皇上，陆侍郎战场都没去过，哪会领兵，说不定伤亡更惨重……”
“是啊，皇上，陆侍郎年纪太轻，此等大任恐怕难担……”
“皇上，臣弟倒觉得陆侍郎是好人选，少年英才，初生牛犊不怕虎，临危不惧，说不定真能收回凉州。”宣王站出来，笑得意味深长。
“好～”
“皇上……”赵御也有些着急，这孩子傻吗？
“就这么定了，封陆邻为征西大将军，统领益州荆州二十万军马，太常寺选吉日出征……”姜瑱打断赵御史的话，一锤定音。
常公公捧着令牌交给陆渝邻:“陆将军定能得胜归来！”
“谢谢常公公！”
楚王府，松园，内书房。
陆渝邻站在门口，等着挨批！
书桌前的人眼风都没给一个。
陆渝邻有些心虚:“忙着呢？”
还是没理他，难道没得到消息？
不应该呀，这朝中大小事，不出半天，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给你按摩按摩？”狗腿地上前。
典型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终于给了他一个眼色，这一眼，有愤怒，有控诉，有谴责，有委屈，更多的是担忧。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事先和你商量，主要是我也不知道皇上今日会提这个事。”陆渝邻双手作揖。
姜誉胸膛急促起伏，勉力压下怒气:“那也轮不到你去，你领过兵吗，你上过战场吗，你知道于裴马背上可以百步穿杨吗？你知道凉州的地形吗？你知道益州领将曾是于太尉的门生吗……”他越说越生气，眼眶渐渐发红。
这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可见真是气极了。
陆渝邻来不及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他别生气。
俯下身，从身后圈住他的脖子，脸轻轻蹭着他的脸，轻声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我知道，别担心，我命大着呢，阎王不敢收我的，他要敢，我把地府给他拆了……”
温热的液体滴到手背上，也灼痛了陆渝邻的心，他没想到姜誉反应这么大。
“记住你今天说的。”他想威胁一下这个心肠狠的人，可……
“记住了，记住了，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又蹭蹭他的脸: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想太历平稳无战事，我想让你一辈子这样明月清风……
回过神，才惊觉自己也已泪流满面，害怕让他知道，连忙松开手，抬袖抹了一把，“我去看看今日厨房做什么好吃的。”转身出去。
清风在院门口探头探脑，见他出来，忙跟上，觑一眼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王爷午膳未用，在书房一直呆到现在。”
“去准备晚膳吧。”
他坐到廊下，盯着池子里的锦鲤，整理好情绪才倒回去。
“王爷，用饭啦。”
姜誉面色平静，跟在他后面，俩人都没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