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寒食
陆渝邻暂时没有告诉陆府的人他去凉州的事,想等出行的前一天才说,免得杨氏和陆渊多日担忧。
赵棠得知此事,在家中以绝食相逼赵御史,让祖父上书皇上,他也要去凉州。
赵御史被闹得没办法,只得同意。
三月一日,姜誉进宫去,与皇帝在御书房谈了大半天,谁都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从宫里出来,从早到晚泡在药园里,还有两个告老的御医也在……
陆渝邻去庄子上,给陆家村的学堂送书去,回来又是大半马车的蔬菜。
去军器监和工匠们做试验,让不语安排人将肉干装袋,让陆一去分装备……
楚王府。
“拿着信物去那几家,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不要问为什么,只需要听吩咐……”
“是。”
三月三日,寒食节。
陆渝邻去王府,将泡在药园的姜誉拉出来:“我们去郊游。”
“我去准备东西。”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走走走。”推着他往门外去。
衣衫上淡淡的草药香在春风里沁人心脾!
门外的侍卫牵着马,见他们出来,递上缰绳。
“想去哪里郊游?”
“丘山,晚上住别苑里,好久没去了,我喜欢那里的清静。”
“好。”
丘山的桃花开得正艳,踏青的人很多,姑娘们穿着好看的衣衫,在树下娇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走了一圈,人太多,有些不喜,“还是去别苑吧。”
“好。”
步行下丘山,别苑在背山处。
农间田梗上正冒出鱼腥草,胖乎乎的:“哇!好多折耳根。”
陆渝邻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小铁铲,挥铲挖得不亦乐乎。
姜誉发现他挖几根又换个地方:“这里还有这么多?”为什么要换地方呢。
“你傻呀,那里挖多了田梗会垮,农民伯伯要骂人的,一处挖一点。”
手上捏不住了就往姜誉手上塞,鞋子、衣衫下摆、手指沾满了泥,直到两个人四只手都握着一大把。
“可以回喽!”他直起身,巧笑倩兮。
好看的眉眼锁进眼眸里。
第一里桃花,梨树下,遇他,眉眼如画笑若花,闲话桑麻,始归家。
第二里桃花,一念起,教他,宁可弃朱甍碧瓦,流浪天涯,轻策马。
第三里桃花,夜纵马,护他,提刀纵枪又厮杀,担惊受怕,只为他。
第四里桃花,赏烟霞,同他,星光耀他眉间花,斜映枝桠,伊人佳。
第五里桃花,赏蒹葭,与他,携手历盛世繁华,尘世无挂,待白发……
一番清洗,换上干净的衣衫坐在八角亭下。
从城内带来的食盒里,几样凉菜躺在精致的瓷碟里,酥饼是昨日烤好的。
刚挖的鱼腥草下人已洗净,装在盘子里,陆渝邻拌上佐料。
别苑的下人很少,只有三人,看门的老头兼清扫,做饭的大厨兼劈柴,端茶倒水的丫鬟兼浆洗。
院子里也种着几株桃树,开得正艳。
简单的午饭吃完,院子里走两圈,天有些打阴,陆渝邻知道明后日必将下雨。
寒食节在清明前一两天,清明必将下雨。
现代时经常调笑:清明时节雨纷纷,比天气预报都准。
午休的房间是上次住过的那间。
下午两人踏着青草,漫步出门,垂柳刚长出细叶,调皮地掐了两枝,缠绕成环,戴在姜誉头上,还左右看看,笑嘻嘻道:“这可不是绿帽……”
姜誉气得不理他。
农田里,一厢厢水稻苗才寸长,等到筷子高就可移栽了。
耕牛在田里任劳任怨地走着,去年上市的犁头把田里的土犁得又深又快。
动作快的农民已经在耙第二遍,接下来就可以拉绳掏沟,底肥下到畦上,禾苗移栽后呼啦啦往上窜……
陆渝邻感觉已经看到水稻弯出好看的弧度了。
地里的麦苗长势喜人,偷懒的不愿早期施肥,麦苗又黄又矮,与邻里相比就看出勤劳与懒惰了。
寒食节禁火,两人天未黑就用冷水洗漱完毕,坐在亭下闲聊:
“将来人们照明用电,不用火了。”
“什么是电?”
“见过闪电的光吗?”
点头。
“大概就那个样子,开关一摁,灯就亮了,整个屋子都透亮,可不像这烛火一样只有眼前这一小片……”
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呢?”
“还有啊……”陆渝邻停下来,眼睛滴溜溜地转,想逗逗他,“像你这样的高富帅,想嫁你的姑娘起码排到城东门去。”
“我不喜欢。”声音闷闷的。
“姑娘们可热情了,有的像妖精一样,长得很招人喜欢。”那劈腿的男人找的不是吗?
陆渝邻自从来这里后就没想起过那渣男。
“不喜。”还是不喜欢!
“好,不喜欢她们。”
“再讲……”他想听陆渝邻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物。
“房子有门前那棵大树五个那么高……”他指指冒过围墙黑耸耸的树影。
“住上面的人多难爬。”姜誉也看向树梢。
“不用爬,电梯,像马车那样一个轿厢,人们站进去,门关上,墙上有一排数字按钮,你想去几楼,一摁,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是姜誉难以想象的。
“你如果住城里,我在这里,一样可以和你聊天……”
“都见不到。”怎么聊?
“有一种东西叫智能手机……”他用手比划大小,“可以把人录像到机器里,两个人就可以互相说话,不管多远,可以在很短很短的时间内告诉你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全国哪里有大事发生,马上就可知道……”
姜誉再也淡定不了,上次说从京城到幽州一个时辰就可达,可这个叫手机的东西,幽州发生的事马上就能知道,这简直太逆天了!
“多少年才能实现?”
陆渝邻默了半晌:“大概一千多年吧……”
姜誉彻底无话可说,同时涌上深深的恐慌:自己和他的认知相差一千多年,怎么跨越?
陆渝邻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别想这个问题了,睡觉啦。”拉拉他的手。
房子的摆设毕竟不熟悉,时不时姜誉会拉他一下,不然走回卧房不知要撞倒多少东西。
进门的时候还是绊了一下,朝前扑去,姜誉连忙搂住。
暗夜里,看不清彼此表情,喘息声却愈发听得分明,心如擂鼓,似要跳出胸腔。
谁都没有放手,姜誉慢慢低下头,轻轻凑上去……
黑夜掩饰了尴尬,黑夜滋生了情欲……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的熟稔。
这熟稔指的是陆同学,在现代可没少受那些腐女同学的影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懂的那可比姜同学多。
陆渝邻一出手,岂是姜誉招架得住的……
手都酸了,才听得姜誉闷哼一声,紧紧搂住他,一声声低唤:子望、子望……
洗漱间洗手,姜誉寸步不离,洗完手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将还发烫的脸贴上他脖子,有些撒娇道:“今晚要和你睡……”
“行。”都这样子也不要扭捏。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一张帅脸映在陆渝邻眼前,他凑上前去,“叭叽”一口,无比自然地起床洗漱去了。
稳沉的姜誉红了一张俊脸,视线随着那人身影左右移动,等那人回过头来,又连忙移开,看向他处。
“还不起吗?”
姜誉慢慢淡定下来,恢复一贯的沉稳,但眼神却与以往不一样了。
在别苑住了两晚,第三天下午才回城。
有人已经等得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