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走狗烹
一阵门锁响，俩人从牢房钻出来，清醒的侯士卿目瞪口呆。
这俩人午时才被衙役吆喝着押进来，关在他旁边的牢房，怎么就变成陆邻了？
“侯大人这是被本官帅呆了？”陆渝邻表情特别地认真。
青龙门再次被打开，只见出去抓土匪的陆一和陆二一人提着椅子一人端桌子进来。
陆渝邻和书令坐下，陆一出去一会儿又进来，手上端着一把奇特的椅子放在陆渝邻对面。
陆二则进去把侯士卿拖出来，按在那把模样奇怪的椅子上。
两手靠在扶手上，皮带拉紧扣住，身前一块挡板扣过去锁上，阻碍他起身。
陆渝邻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书令大人则完全被这陆大人的手段弄迷糊了。
“大人，这，这也不是刑具呀……”犯人如何肯说。
“嗨，用刑那可是野蛮人做的事，本官可是文明人。”
脸不红心不跳。
侯士卿一脸的不屑:就这，也想让我招？
何况李大人刚给他吃了定心丸，一定会保他出去，他更不会招！
侯士卿转头不看陆渝邻。
“侯参军，鸡肉好吃吗？”
这是什么意思？
懒得理你，侯士卿翻了个白眼。
“哦，估计时辰还没到。”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侯士卿好奇。
“什么没到时辰？”
“肚子痛啊，侯参军肚子痛吗？”
侯士卿脸色大变:“你在鸡肉里下了毒？”
想俯身呕吐，奈何挡板阻碍了他弯腰。
“本官怎会做那上不得台面之事，你死了对本官又没有好处。”他歪头，摊开两手。
都是聪明人，侯士卿瞬间明白。
“就算是，我也不会说的。”谁知是不是他挑拨离间诈我呢？
“本官无所谓呀，本官早就知道是李大人指使你的，而且背后之人在京城，身居高位，磁山已挖空，矿工已死在洞里……”
侯士卿脸色寸寸变白，不知是毒药发作还是被陆渝邻知道的内容给吓住？
“看吧，你不说本官也知道，而且告诉你吧，沙鹰和他的手下全被抓了……”
侯士卿一脸怀疑，就算那天房顶上的人全出动，那才多少，怎么能围剿得了盘踞多年的沙鹰，除非还有别的军队进入磁山县，这些李大人不可能收不到一点消息，京中也不可能发现不了？
“侯大人不相信？如果你能活到今晚，估计就能见到他，你招了呢不过是锦上添花，不招，本官一样可以定你们的罪，拭目以待吧。”陆渝邻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那么多老百姓的命呢，够杀你们十遍了。
那可不是现代的自然灾害塌方地震矿难，那是人祸，贪婪权势、贪婪金钱引发的人祸，是实实在在动手杀人。
“你，你想屈打成招、栽赃嫁祸？”
“侯大人，你，就不怕那些老百姓的冤魂来向你索命吗？”陆渝邻定定地看着侯士卿的脸色。
“我，我怕啥，又，又不是我杀的，杀的他们。”嘴很硬，但语气却出卖了他。
“好吧，看看侯大人能撑多久，不过侯大人啊，本官可要提醒你一句，你交代迟了，我可就保不住你的家眷了。”
“你，你想干什么……啊！”肚子一阵绞痛，仿佛有一只手狠狠捏住某个内脏，让他痛呼出声。
原来他没骗我。
侯士卿紧紧咬住唇，防止痛呼再次逸出口。
“侯大人，信了吗？尽管你保证什么也不说，可他还是会杀你，不仅是你，还有你全家，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陆渝邻戳中他的心思。
“不会的，你休想骗我，我的家人都会活得好好的……”仿佛为了说服自己，停了一秒，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好的。”
腹内的剧痛愈来愈烈，额头开始冒汗。
陆渝邻打了个手势，陆一上前，塞了颗药丸在侯士卿嘴里。
“这颗药丸可以暂时减缓毒素蔓延，希望你能撑到本官为你请医师。”
侯士卿身子往后靠，头仰着，大口喘气。
“本官只派了两个人保护你的家眷，派去杀你家眷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你如果招了，我会让他们保护你的家眷先转移，还会派人接应，如果不，我就让那两人回来……”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我，我招了，招了也是，也是死罪，诛九族……”侯士卿气喘吁吁，绞痛缓解了些。
“本官一向信奉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不及妻儿，招了，也算立了大功，本官会向皇上为你的家眷求情，不招，你也看到了，现在就要毒死你，还会放过你的家眷？”
“我，我怎么，怎么相信你？”
“陆二……”
陆二掏出两样东西，拿到侯士卿面前:一支簪子，一个拨浪鼓。
“好，我说，陆大人可要说话算话，我妻儿老小皆不知这些，我从未对他们透露过半分，我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可一旦踩上去，就回不了头了，现在我只希望不累及家中老小……”侯士卿有些哽咽。
“现在，你只能相信我。”他要让侯士卿知道，与他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他示意书令准备记录。
书令第一次见到如此要案，不用上刑就让人招了的，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
太历宣德年间，一直实行以州为单位的州军府制，而每一州的刺史，普遍带将军号，是不折不扣的武人政治。
地方政府长官及豪强大肆兼并土地，地方势力过于强大。
姜瑱继位后，改国号为文景，开始将权力收归中央，大幅加强中央集权，并开始对地方州府执行去军事化政策，非边关地区的地方长官纷纷被剥夺军权。
地方长官依州定品级，属官由地方长官推荐，但要经过中央监察机构检查，通过之后由吏部统一任命。
朝廷很多一二品大臣都是当初的州府长官，他们失去了管辖一方的大权，失去了一方土皇帝的优越……
文景八年，侯士卿时任平阳县丞，州牧李会德推荐他为州府参军事，他也成功通过中央监察的检查。
吏部任命下来，李会德把他招到办公室谈了半天的话。
一个月后，李会德交给他一张磁山县城的房契，说是作为他们做生意存放货物的转运站，他要偶尔去磁山根据指示请人处理货物。
货物有粮食、布匹、器皿……
一年前，李会德告诉他，会有人经常住在磁山的宅子里，有什么事他可以安排这些人去做。
开始他以为和以往一样，这些人只是他们雇来帮忙的，可有一次，无意听到这些人谈话，才知道这些人是罗山的土匪。
他连忙赶回平阳，问李州牧知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李州牧脸一沉:做好安排的事，别的不要多管多问。
他始终不放心，哪有当官的把土匪请到家里住，还一起做生意的。
他渐渐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宅子里的货物居然还有贡品，甚至开始让他安排人在磁山和周边其它县城大肆招工。
招来的人分两拨，年纪轻的带到一个大宅子，年纪大一些的则被另外的人接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