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惊蛇
虽是夜晚，毕竟是平原地带，路还是很宽敞，他顾不上等那老农:“老伯直接回家吧，明日来感谢老伯。”
燕校尉也抽了马一鞭子。
俩人冲馆传奔去，馆传的一角冒着火光，很远就能看见。
看来贼人是先放火，趁乱摸进去的。
馆传的大门还关着，他从马背扑到围墙边的一棵树上，攀到墙上，跳进去。
打斗声从起居的厢房那边传来。
七八个人影围着三个人，馆传的其他人忙着救火，已经无暇顾及这边。
陆渝邻长剑一抖，他本来就憋着口气，此时终于找到发泄口，刷刷几剑攻过去。
突然加入的两个人，让战局形势发生了改变。
左手拳，右手剑，敌人被剑逼到左边，拳风已至，躲过拳头只来得及招架住剑，换拳可比换剑势快，几招解决一个，他专挑贼人的脚下剑，要让他们跑不了。
燕校尉简直没想到，虽然他忙着斗敌，多少还是窥见陆大人的剑招出自楚王。
不出十分钟，围攻的八人全躺地上了。
罗楚擦着汗，身上白色中衣血迹斑斑，士兵乙坐到地上，衣服深色看不出伤势，沈从衍也受伤了，捏着手臂，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陆渝邻先割下沈先生衣摆一长条，就着火光扎紧他手臂，和燕校尉把士兵乙抬到木廊上，扯开他的衣服，好几处伤口，还好都不是致命伤。
罗楚把贼人处理好，馆传的工作人员十几个，火终于被扑灭了。
罗馆吏去现场指挥，啬夫带人端着药品和热水去了厢房。
燕校尉用热水清理士兵乙身上的血渍。
陆渝邻带上手套，沈从衍打下手。
示意他倒点酒在手上，陆渝邻手心手背搓了搓，穿针引线、炙烤消毒、缝针打结……有条不紊、沉着冷静。
洒上药，“让医师给他开内服的药吧，我不会。”
燕校尉和沈从衍瞪大眼睛:如此熟稔的手法居然不会医术。
信吗？不信。
“我只会处理外伤。”他解释了一句。
这也足够让两人惊叹了。
馆传的医师已经候在门外，切脉、开药、熬煮……
士兵乙伤势稳定。
陆渝邻回了自己那间房，洗漱后本想睡一觉，他已经很累了，可是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士兵甲只是普通兵士，在权贵眼里，他们的命如蝼蚁。
他想起那张黑黑的、憨憨的笑脸，跟在他身后，有东西连忙接过自己拎上。
起身，穿上外袍，馆传里到处还点着灯，今晚出了这么一件事，恐怕谁也睡不了觉。
他去罗馆吏房外敲敲门。
“陆大人？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吩咐吗？”罗楚拉开门，他正在写奏折，将今晚之事上报朝廷。
“带我去贼人关押的地方。”面色冷峻，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好。”罗楚一时被这种气压震住，不由自主地答应。
馆传有专门的牢房，设施丝毫不比县衙大牢落后。
“罗大人，我要单独问话，你可以去休息了。”
陆渝邻有些狠厉的眼神在烛光下显得越发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示意两位馆传侍夫拖了一人出来去隔壁房间，绳子，桶，水……
只听得一声惨叫，然后就是“滴答、滴答……”液体滴落进水桶里发出的声音。
又拉了一人出来关去一间无窗的石屋，蒙上眼晴，四周听不到半点声音。
他又回到大牢:“有人可以告诉我，你们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吗？”
六人默不作声，不回应。
“嗯，很好，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提着匕首柄，目光梭巡几人，然后盯住其中一人。
那人瑟瑟放下眼帘，不敢看他。
他走过去，手起刀落，那人手腕血流如注，“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去手的，接受的现代教育，从未做出过伤人举动，为何自己现在这么狠厉？环境真的可以影响人？
他转脸不去看冒出的血，语气听上去很温柔:“现在可以说吗？”
真的是:菩萨心肠修罗身。
那人全身发抖:“水井……水井巷……拾柒号……”
“嗤啦……”一根布条扎住手臂上端，血流顿缓。
“你们最好祈祷他活着，不然……你们这命也不要了。”冬夜的西北，声音比气温更低。
起身去到隔壁:“藏匿点在哪里？”
“在……在……水井巷……拾柒号……”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头领叫什么？想清楚说假话的后果。”冰凉的匕首贴着脖颈，犹如毒蛇。
“沙鹰……鹰哥……”
“脸或身体有什么特征？”
“左手……左手……有六……指……”
在另一处也得到相同答案，他回了起居室。
换掉身上的衣服，一身利落的练功服，一个小型背包，捡了几件物品装进去。
“大人，去哪里？”
“城内水井巷，小田在那里。”
“不行，我们人太少，万一是陷阱怎么办？我不能让陆大人去涉险。”
“去迟了小田会没命的。”
“给他家发抚恤就好了，大人……”陆渝邻盯着他。
燕校尉没敢再说下去。
城门已经关上，燕校尉上前叫门，守城兵打开门，验通行文书、令牌。
令牌是中书的，守城兵放他们进去。
夜深人静，还有少数人家点着灯，街檐每隔一段都有一盏灯笼。
出发前他让罗楚画过县城的地图，虽然画技很糟糕，但陆渝邻只要知道在主街的第几条纵巷就可。
陆渝邻比了几个手势，燕校尉只看懂了两个，摇头。
陆一他们在他的魔鬼训练下，早把这些技能运用得滚瓜烂熟。
燕校尉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既单兵又团队的无声作战方式。
他只得压低声音:“你去前门，吸引他们注意力，我潜进院子……”
燕校尉来不及反对，陆渝邻已经溜到墙角窗下去了。
他只得抬脚去踹那扇看起来很牢实的大门。
里面厢房的门顿时打开，涌出几个握刀的人。
陆渝邻闪身到树杆与围墙之间的阴影里。
门，只是摇了两下，燕校尉又抬脚踹去，正待蓄势踹第三脚，门，打开了，接着两把刀砍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