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循迹追踪
趴伏在独轮车上的尸体引起陆渝邻的注意。
身子中间搁在车上,双腿和双手悬在两边,悬空的左手握着,露出一根细绳在空中飘荡。
他走过去,蹲下身,尸体身上的恶臭阵阵袭来,没有口罩,大约已经熏昏了。
伸手去攥那根细绳,没有攥动,应该是临死的时候攥住,骨头弯曲定型了。
“燕校尉,过来帮帮忙。”
“小心,别用手直接碰,有尸毒,我包里有手套。”
燕校尉哪里等得及去拿手套,从地上一具尸体上割下一截未碰着尸体的布缠在手上,用力去掰开那紧握的手,腐肉裂开,指骨断开,终于取下来。
燕校尉也忍不住去旁边大吐起来。
那是一块三指宽一寸长的腰牌,洞内有许多池子,陆渝邻找了个流动的,把腰牌放水里荡了荡捞起来。
火光下,金色的字泛出光芒,沾了血的地方乌黑,一时无法辨认是什么字,塞进背包外袋,束好袋口。
“我们快离开这里,他们有可能晚上要袭击我们。”
“我们都表明是朝廷派出来的,他们也敢。”吐完的燕校尉不明地看着他。
“他们可以扮成山匪。”
是了,山匪是不管对方身份的。
土窑前的大木桶内,还有块来不及收走的铁器,半截泡在水里,铁锈爬满,陆渝邻来不及细究,指着木桶:“陆五,捞起来,我们走。”
沈从衍扶着田主事,几人从洞里撤出来。
虽然那洞通风,可里面那么多死人,空气污浊,出来的几人都有些头晕脑涨。
陆一和陆九开始封洞,原来封了四层,现在来不及,匆匆封了三层。
他们受陆渝邻的教导,很注意细节,洞口石块的朝向,缝隙大小,藤条摆放都复原得一模一样,包括地上的尘土和脚印都注意到复原……
掏出小瓷瓶,倒了颗药丸含在嘴里:“来,一人一颗含嘴里。”
这是出京前楚王非要装上的,他嫌瓶瓶罐罐带着太麻烦不愿意。
楚王也来了倔脾气,要么带上药,要么带上他,而且要求陆渝邻药瓶必须随身携带。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只得带上药罐罐。
这驱邪丹还蛮有效的,含进嘴里,昏沉的脑袋渐渐清明,如汽车挡风玻璃上起的雾,除雾器一开,雾气快速消失。
陆一五人并未一起,翻过一个小山包,帐篷处的火光很明显,两个士兵已经把火生好了。
皮蛋、热水、干炊饼解决晚餐,幸好还可以烧点热水,不然这饼难以下咽。
沈从衍看着如常人一样嚼着难以下咽的干饼的陆渝邻,对他的钦佩又上了一个高度,一个从未离开过京城的世家公子,到了荒郊野外,如平民一样,自己动手,还照顾旁人,什么样的父母教出这样的孩子?
“晚上睡觉警醒点,别脱衣服,剑放身旁……”他提醒众人。
吃完去了不远处,砍了两棵人高的小树,插在朝山下的两侧,每棵树上各套一件衣服,让守夜的士兵坐在半人高的岩石后面巡视就可。
劳累后很容易睡着,陆渝邻现在已经练就了倒下就睡着的本领。
丑时,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
两道破空之声传来,“剁剁”两声,箭头没入衣裳,箭势拖倒两棵插在地上的树。
陆渝邻一个鲤鱼打挺,抓起身旁的剑,从帐篷猫腰出来。
敲敲另两顶帐篷:“起来,他们来了。”
那几人早就惊醒,分开躲到岩石后,只等贼人上来就给他们迎头一击。
看到应声而倒的“两人”,来人大喜:“上~”
十几条身影朝帐篷处扑去。
谁知,才越过两块岩石,惨叫声就响起“啊……”
“怎么回事?”领头的人回头,没人答应他。
接着,又是“噗”的一声,一具黑影应声而倒。
“啪~踏~啊……”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领头人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四顾看去,立着的身影就只剩他一人了。
虽是刀口舔血的山匪,可如今也被吓破了胆,连帐篷的一个角都没摸到,人员就折损完了。
“扑通”一声跪下去,哪里还管地上有没有碎石硌脚,朝夜风中的黑夜不住地磕头:“山神爷爷,求您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再直起腰来,颈上架着一把刀,冰凉的刀身让颈部的肌肤收紧,一张帕子捂到口鼻上,身子软软倒下。
陆渝邻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贼人冲上来,从岩石上冒头看去,除了灰白的岩石,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山风中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显然是陆一他们把敌人打跑了。
“诸位继续睡吧。”
“他们可能还会来。”田主事武力值最弱,有些担心。
“至少今晚不会了,睡吧。”他钻进帐篷。
燕校尉哪里睡得着,他让士兵打个盹,自己守一个时辰。
果真,到天亮时分,贼人也没有再来。
“走,今日中午去耆老家吃好的。”
“下官怀疑昨晚的贼人就是耆老派来的,我们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燕校尉很是不明白,这个当口,不知道谁是敌人,就该加强防范才是。
“我们大摇大摆去,大家都看到我们去他家了,他没那么蠢自露马脚的,他要真敢明着来,那更好,走,走,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瞧瞧,楚王多了解他,他就是个胆大的。
一阵收拾,他把昨晚那木牌拿出来,污血掩盖了大部分金色,看上去像是某种花的图案,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个,但这是重要证物,他可得藏好。
山下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又去了前日住的那家客栈。
客栈掌柜可高兴了,这可是大主顾。
陆渝邻要六间房,掌柜有些为难:“公子,现在只有三间,其它的客人还没退房。”
“三间就三间,房间空出来马上留下,让伙计送水上来,本公子要洗个澡,然后好赴约。”
“好的,好的。”
热水送上来,士兵甲乙站门外守着。
有前晚和昨晚的事,几人不敢大意,生怕出什么差池。
洗漱完的陆渝邻精神抖擞,鹅黄的衣袍,唇红齿白,头发全挽上去,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簪子固定住,戴了一顶露发的黑色宽檐纱帽,活脱脱的画中公子。
留下其他四人在客栈,只带着燕校尉去赴约。
耆老的宅子在磁山乡集市寝水河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