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菩提之树 菩萨之心
回到馆传的陆渝邻，让士兵把那棵百结先种起来，不知归期，只能先种着。
沈从衍从檐下走过来。
“先生认识这树种吗？”
“这树兰山才有，它叫百结，又名鸡舌香，据说，古代达官要觐见皇帝，口中一定要含它开的花，让口气芬芳，以示对皇帝的尊敬，遂有“鸡舌香”之名，它被佛门视为菩提之树……”
“菩提之树？一个老农背来卖的。”这名字陆渝邻倒是听说过。
“这个没人会买的。”因为不值钱，民间没人种植。
沈从衍不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他真的有颗菩萨心肠？
“先生，收拾一下，我们午膳后就出发。”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
谒者罗楚带人送来午膳。
“罗大人，午膳后我们就要出发，一些行李要放在馆传，回城也要在这里办公，不知馆传有否可以带上路的干粮，望罗大人准备一些。”
“陆大人，在下马上去准备。”
“多谢罗大人！”
六个人，每人都背了一个背包，带着随身刀剑，骑马出门，向西北而去。
天有些阴沉，风开始有些刮脸，陆渝邻穿着一身黑色窄袖衣服，风中带着些许沙尘，他掏出一块黑巾蒙在脸上，只露眼睛。
工部的技术人员田主事与他已经很熟了，遂笑道:“陆大人这身装扮像是去打劫的，老百姓还不快点躲起来，哈哈……呸，呸……”沙子灌进嘴里了。
“哈哈哈……”布巾后的陆渝邻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多有先见之明。
“陆大人也不提醒一下。”田主事嘴不敢张大，吐词有些不清。
“经常往外跑，连这点常识也没有，活该。”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路边玉米叶子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沙尘，偶尔会看到一两户人家，门前地里稀稀拉拉的青菜，长势很不好，也蒙着沙尘。
越往北边，气候越恶劣。
走了两个多时辰，眼瞅天快要黑了:“沈先生，大概还有多远？”
沈从衍看看两边:“大概还有五里地吧。”
前面出现一个人影，背着空竹蒌。
听到马蹄声，那人退到路边，回头一看，连忙钻进玉米地，玉米叶“哗哗”响起，越响越远。
“诶……”那人回头的时候陆渝邻看见他胸前抱了一个布包，认出是早上那个老农，刚想出声喊，结果……
“哈哈哈，看吧，陆大人，真把您当劫匪了。”田主事终于报了吃沙之仇。
“有我这么好看的劫匪吗？”古代的劫匪不是满脸横肉就是脸有刀疤，要么还是独眼龙。
“您这布巾脸上一蒙，谁看得清？”
几人继续往前，天色暗下来，都没见有灯光的。
前面黑黢黢一片，“陆大人，前面就是了。”沈从衍看着远处的暗影。
“找块平地休息吧。”
几人都很有野外露宿经验，自从陆渝邻做出帐篷来，工部也做了几顶，技术人员要外出就去登记借取。
属军部的各营都会有几顶可以外带的。
三顶帐篷很快支起来，沈从衍是第一次见:“这东西用到军队，士兵们不用睡在冰天雪地，倒是挺好的。”
“先生，知道这帐篷谁发明的吗？”田主事跟着陆渝邻也称呼沈从衍为先生。
他朝正在捡柴禾的陆渝邻呶呶嘴。
“陆大人？”沈从衍有些没想到。
“还不止呢，就那麦子脱粒机也是陆大人发明的，陆大人还会治理断山滑坡，出京走的那段混凝土路，也是陆大人……”
沈从衍第一次见时，陆渝邻问的那个问题，他只是觉得这公子有些才学，年纪轻轻便入仕，也只是认为靠祖上积累的功禄而已。
如今看来，这陆大人可不止有才学，入不入仕他都会有一番大作为，在哪里都会大放光芒，可这样的人也易让人忌惮，结局都不会太好。
火堆生好，土灶架好，陆渝邻掏出一口小平底锅，去溪里洗干净。
“陆大人东西带得真齐。”沈从衍对这个青年越发欣赏，不光才学好，品性更是优等。
“嗨，能有机会我就不愿亏了自己的嘴，民以食为天嘛。”
好个民以食为天，多少官绅土豪奢靡浪费，却从没想过老百姓没有吃的。
就着火把，在溪边采了两大把马兰头，放沸水里焯水捞起，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菜板，马兰头切碎，肉干切碎，滴上几滴油，放上佐料，锅里翻炒几下。
舀到饼上，卷起来，干硬的饼没那么难吃了。
陆渝邻嚼得香，回去包点野菜馅饺子，王爷一定爱吃，嚼了几口发现周围五个人没动:“你们干嘛不卷到饼里去吃，很好吃呀？”
他以为他们是嫌野菜不好吃，哪知几人是碍于身份有别。
骠骑营那校尉可是知道皇上很重视眼前这位陆大人，不然官员出公务哪有朝廷派护卫的，都是自家府兵，而且还不能超过两人。
工部田主事倒是想随意一点，可他们品级也是差了好几级，有旁人在，也不敢造次。
“早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就不做这么多，太浪费了。”陆渝邻咕哝。
田主事连忙舀饼上:“下官喜欢，陆大人的手艺京城几人能吃到，就百味居的菜品听说排到排不到。”
他平日里和吴谢关系比较近，所以多少知道一些。
“大人，他们不是不喜欢吃，而是上下有别，不能和您同锅食。”田主事悄声对陆渝邻说。
“哦，出门在外不要拘泥形式，做好事情就可，我没那么多讲究。”
当然清洗的任务肯定是士兵的。
陆渝邻已经适应野外露宿，在现代，他们外出调研，露宿在外是常态。
贺兰山为石质山地，土地瘠薄，多岩石裸露，土壤垂直变化明显，山麓为棕钙土，往上依次为碳酸盐山地褐色土，山地典型褐色土。
进山并没走多远，此行的目的并不在兰山。
他用手中特制的铁锹东敲敲西敲敲，这铁锹经过反复淬炼，硬度和韧度都特别好。
在一处滑坡断面站定，上面是十几米厚的褐色土层，中间露出黑色岩石层，泛着光泽，尤如黑金，下面被滑下的岩石钙土遮挡住，他有些欣喜。
踩着滑坡面向上爬去，坡面土石松动，颇费了一番力气，捡了一块黑色岩石，下来的衣袍在尖锐的岩石上划破好几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