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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月黑大雨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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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誉接过墨绿的雨衣,并没展开看,而是放在膝盖上,两手按在上面:“下这么大的雨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嗯!”

    “明日来或者雨停了再来不行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着满身的水珠就让人生气。

    “对不起,没注意时辰,打扰到王爷休息了,雨衣送到了,我该回了。”

    “还在下雨。”屋外的雨声还有些密集。

    “穿雨衣不会淋湿的。”

    “不行。”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那我等雨停了再走吧,王爷去歇息,不必管我。”

    “跟我来。”

    姜誉起身,端了一方烛台,绕过下首右侧的椅子、屏风、长长的通道,推开一扇门。

    鞋子有点大,走一步后跟就会松脱一下。

    这里的布局是一个书房,比他前几次见的书房大得多,架子上不光有许多书,还有很多古董。

    他并没有到处乱看、乱摸,只是跟在后面,眼神扫过身边的这些架子。

    烛光越来越亮,亮如白昼,姜誉点燃了整个房间的烛台,“坐吧。”

    书桌、椅子、软榻、茶具……

    “架子上的书都可以看。”姜誉坐在书桌的另一侧,拿起桌上的一本书。

    “真的?”双眼熠熠生辉。

    “嗯。”点点头。

    陆渝邻站在架子前,都是他没读过的,无从选择,随意抽了本《越绝传》。

    早期的古文读起来更费劲儿,他几乎是一知半解,连蒙带猜,大致看出是讲吴越争霸的。

    看着看着,眼珠子怎么不转了?眼皮儿怎么直往下掉呢?然后……然后……

    对面的姜誉看着彻底瘫靠在黄花梨木椅背上的人,抿唇浅笑,呆看半晌。

    头微垂,多情的桃花眼紧闭,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挺直的鼻梁下唇色绯红……

    椅子上的人挪动了一下,似乎在找舒服的姿势,姜誉惊醒,轻轻放下书。

    拿起软榻上的锦衾,轻轻盖在陆渝邻身上,又有些担心他今日鞋子浸湿受凉发热。 搓了搓手心,感觉不冰凉才轻轻贴到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

    舒了口气,又坐回椅子上,拿过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渝邻仿佛做了什么美梦,“呵……”睡梦中轻笑了声。

    姜誉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出这间隐秘的书房,来到中厅。

    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抿了一口,雨也停了,不时听到一两滴水声。

    望着黑沉沉的天和廊下桔红的灯笼,希望能不能像黑夜里的一盏灯一样,让人不那么绝望,哪怕只有一点点亮光?

    黑暗不知处的暮弦,看着王爷孤寂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子望,醒醒……雨停了……”

    陆渝邻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得不真切,只看见一双闪着琉璃光芒的眼睛,嘴一张一合的。

    “诶?”大脑渐渐清明。

    “雨停了。”

    “哦,什么时辰了?”

    “刚子时。”

    “哎呀,我该回府了。”陆渝邻跳起来。

    “走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又没多远,已经耽误王爷太久了。”两百米的巷子而已。

    姜誉不吭声,跟在后面,清风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

    唉!随他去吧,执拗的人。

    五月二十日,在现代是一个浪漫到冒泡的日子,鲜花满城,红包乱飞,心动的都等在这一天告白……

    可是这一天对京城的百姓来说却是心悸的一天。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昨夜下过一场大雨,雨虽停了,叶尖儿上还吊着摇摇欲坠的水珠,在朝阳的照射下发出七彩光芒,低洼处还有少许积水。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王鹏程带着捕快赶到时,福永街万记金铺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

    他扒开围观的人群:“让让,都散了吧,别影响衙门办案。”

    在捕快的催促声中,围观的人群散去,但并没有离开,而是退到街对面观望。

    门口地上坐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伙计。

    大门开了半扇,屋内情形一眼可观尽:地上匍匐着一个人,身下一大滩血渍,已经干涸。

    看这情形王鹏程就知道那人已经没救了,低声吩咐一个捕快去请仵作来。

    他跨进门去,细看了一下屋内的摆设,所有首饰柜门都敞开着,散落着为数不多的首饰

    拈起一枝头饰,是根银簪子,又看了一下其它的,都是些成色或做工不好的首饰,金的一样也没有,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

    柜门边有根铁钉,上面挂着拇指宽的一截小布条,似是从衣摆上撕挂下来的,他小心地取下布条,从袖袋里掏出手巾将丝线包好,揣进怀中。

    转身出来,地上的伙计面色苍白,嘴唇直哆嗦。

    “你是金铺的伙记?”

    伙计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辰初……初……过一点”

    “昨日你什么时辰离开的?”

    “戌……戌时……”

    “这是你们主家还是掌柜?”

    “掌柜。”

    “掌柜住在金铺还是不住?”

    “住,住金铺后面”

    王鹏程又跨进去看门后的门闩:完好无损。

    “你来门是什么样的?”

    “关,关严实了的,我,我以为掌柜还没起,便,敲门,敲了半天也没动静,就用力拍门,门就被推开了……”

    再问掌柜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争执或者有没有仇家,伙计都摇头。

    王鹏程看伙计再也提供不出其它线索,也就不再问。

    主家去外地看账去了,不在京城。

    仵作到场,一番查验,死者身体其它部位基本没伤,致命伤在颈部,大概死于昨日亥时。

    这个时辰,夜色已深,加之下着大雨,京城的百姓基本停止活动,该安歇了。

    上哪儿去找目击者,随行的捕快将附近商铺的伙计掌柜问询了遍,均未获得有用线索。

    王鹏程焦头烂额,在他治下的京城、在天子脚下,居然发生如此恶劣的凶杀案。

    县令胡涂姗姗来迟。

    “怎么样?”

    王鹏程摇摇头。

    见得力手下都摇头,他大惊,摸摸头上的乌纱帽。

    转身面对问询回来的捕快:“你们加紧,必须抓到凶手,不然你我就等着挨罚吧。”

    捕快有些不满:我们大清早就出来了,你还在睡大觉,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线索也没有,你咋不来查?

    但是捕快们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点头: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

    胡涂转身回了县衙,这大热天的,还是清凉的县衙坐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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