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祈福
农历四月十六，宜祭祀、祈福。
卯时，老夫人带着一家老小去龙山寺为陆伯元和陆潜祈福，足足用了四辆马车。
老太太坐了一辆，夫人陆杨氏坐一辆，陆渝邻和陆渊坐一辆，云姨娘和陆玲珑一辆。
夹竹桃事件后，云姨娘安生了不少，今日祈福，因有陆潜的缘故，所以云姨娘也同往。
起得太早，陆渊坐在马车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一会儿就歪到陆渝邻怀里睡着了。
马蹄“嘚……嘚……嘚……嘚……”踏在青石板上，在这寂静的清晨尤为清晰。
他侧着身子，将窗帘卷上去，打量城中大街小巷。
赶早的农人络绎不绝地挑着菜进了城。
龙山寺在京城西郊，从长乐门出去，官道虽是泥面，但还算平整。
卯时的气温很是凉爽，太阳还蒙着一层白纱。
去往龙山寺的路旁栽种着高大的乔木，光影从车顶滑过。
寺庙下有负责看管马车的小僧，按辆收费，陆渝邻作为男丁，付了看管费。
他扶着老夫人拾级而上，老夫人步履蹒跚，“祖母，孙儿背你吧！”
“不用，祖母还走得动。” 晨光将影子拉得老长，也在石阶上拾级而上。
大殿上的菩萨面带笑容，注视着众生。
老夫人从门口的知客手中接过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拜了三拜，将香插进炉鼎里，往功德箱里捐了一百两银票。
“阿弥陀佛，施主这边请。”知客施了一个回礼。
夫人和姨娘跟在后面拜完后，大殿的僧人领她们去偏殿听高僧讲经。
“祖母，我再去拜拜其他菩萨。”陆渝邻可不想去听那枯燥的讲经。
“好，午膳不要迟到，我们在庙里用了斋饭再回去。”老夫人慈爱地叮嘱陆渝邻。
有了布达拉宫的教训，陆渝邻将寺庙里的菩萨挨个儿拜了个遍，保平安、问前程、发大财、求姻缘、求子……
不语看呆了：这保平安、问前程、发大财还说得过去，这拜月老……难道公子想成亲了？
可亲都还没成，怎的连送子观音也拜？
不语被公子的这一番操作弄迷糊了，不过公子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这段时间公子的厨艺、武艺、文采……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圈菩萨拜完，陆渝邻从拱门出去，是一个只有一米五的狭窄巷道，七拐八绕。
“剁，剁，剁……”的声音传来，起初他以为是木鱼声，细听才是刀剁在菜板上的声音。
继续往前走，巷道绕完，豁然开朗，一排木房，房顶冒着烟，原来寺庙的厨房在这里。
想起索然无味的斋饭，陆渝邻决定帮这些僧人们改善一下。
他跨进厨房，“施主，你走错了。”一个小沙弥脆生生地喊住他。
陆渝邻冲小沙弥笑得温暖：“没有，我是来帮忙的。”
“帮忙，我们不需要帮忙，施主还是去前殿吧。”
“你们辛苦了，我要让菩萨看到我的诚心，来厨房帮忙也是菩萨的意思！”
神意谁能拒绝，“好吧。” 小沙弥只得让他帮忙。
将青椒放灶火上烧熟，撕去外皮，与蒜瓣一起放石臼里捣碎拌茄子；白萝卜切丝撒盐，挤掉盐水，拌上蒜泥麻油红辣椒面；馒头切片裹上蛋液油锅里炸至金黄……
小沙弥看到红的、黄的、绿的……眼珠却快掉出来了，不停吸鼻子，原来这些素菜还可以这么做，他们只知道白水煮萝卜，青菜洗净下锅炒熟……
待他帮完出来时，小沙弥眼神送出老远，依依不舍。
小沙弥指了另一条回前殿的路，他带着不语刚转个弯，看见个有些熟的面孔正和一个人在松树下交谈。
背对他的那人穿着一身道袍，背后的太极图很显眼，戴着混元巾，看不到脸。
他停住脚步，思索面对他之人在哪里见过。
“公子，怎么了？” 不语见公子停了下来，有些不解，越过公子肩头，“咦，那不是刀铺的吴掌柜吗？他怎么在这里？”
是了，是那个一脸轻蔑地看着他的刀铺掌柜。
“公子，不走吗？”不语见陆渝邻并不起脚，有些不解。
“等会吧。”陆渝邻站在原地，一棵松树挡住了身形。
没一会儿，吴掌柜先行离去，道士却朝另一条小道走了，陆渝邻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脸。
转到殿前，却是侧殿的前庭，陆渊正在柱子旁踮脚翘望，墨砚站在他身后：“三公子，站到阴凉的地方来，二公子应该快回来了……”
“哥哥……”刚看见衣袍，陆渊就欢快地跑过来：“哥哥去哪里了，渊儿等了好久？”鼓着腮帮子，看样子有些着急呢？
陆渝邻捏捏他的脸：“哥哥拜菩萨呢。”
“菩萨真的灵吗？他真的能保佑我们吗？”
“相信他就灵，不相信他就不灵，最能保佑我们的是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菩萨也有忙的时候，来不及保佑我们，所以我们要学会自己保佑自己。”
“哦。”陆渊点点头，然后捏着哥哥的食指，“祖母让我等哥哥用膳了。”拉着陆渝邻往膳堂走……
“嗯，今次的斋饭味道不错，龙山寺请师傅了？”老夫人尝了一口说。
同坐膳堂的元空大师也正吃了一口看上去与以往不同的斋菜，“今日斋菜谁做的？”他问刚端菜进来的小沙弥。
小沙弥也不认识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怕方丈师傅责罚：“是……是……不认识，是一个迷路的公子做的。”
“迷路的公子？”元空大师好奇，今日寺庙接待的散客没有年青公子。
小沙弥不敢看方丈，眼珠乱转，突然：“是那位公子，对，就是他。”他指着陆渝邻。
陆渝邻只得站来，朝元空大师躹了一礼：“晚辈唐突了，晚辈看小师傅们忙不过来，想着帮帮忙，擅自改变了寺庙的口味，晚辈这厢道歉了。”
他这才暗自觉得自己做了傻事，人家寺庙的师傅万一只喜欢原来的口味呢，他当时没想这一宗，这才惊觉！
元空大师笑了，细看了他好几眼：“小施主好手艺呀，素斋也可以这么美味，多谢小施主让老僧尝到了。”
陆渝邻这才松了口气，没冲撞大师们就好：“大师有礼了，晚辈可以写几道斋菜的做法，以感谢大师为祖母讲经的心意。”
陆渝邻也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哪些人面前可以藏私，哪些人面前可以无私一些，他门儿清。
元空大师眼神闪了闪：“小施主得空再来龙山寺吧，老僧觉得你很有佛缘呢。”
是吗！我可不想当和尚哦，太没乐趣了，陆渝邻想，但他还是笑眯眯的：“好呀，得空晚辈定向大师讨教的。”
膳堂用饭的还有一家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