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阎王爷，我就一代驾
在刘琦与李游玄二人在那边无聊吐槽的同时……这边二人，正在依依惜别。
至于为何没有糜竺、孔明二人……
糜竺本便是因为刘备的误会，才被拉来。昨日宴饮之时，糜竺在席上作陪，已是全了礼数。何况糜竺只负责处理政务，并不负责招揽贤才一事……待法孝直襄阳入仕，自然可知。
至于孔明，自然是见得法正与主公投缘，便同游玄一般，不愿再多过问此事，以防画蛇添足。至于孔明并不来送，是否不妥……
为了早归，法正欲一骑先行，随行护卫并未一同启程，故而纵使不来，倒也合礼。
至于是否合情，那更是必然。毕竟，孔明有着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他并无官职。
不予孔明官职，并非是刘备忘却此事，也绝非二爷仍对卧龙之才抱有疑虑。此事，却是李游玄一力主张。
言称：玄德公帐下谋臣，皆知丞相之才，而旁人未必知之。
今其大功未立，若予以高位，则势必会使有不识自己才智高低之辈，虽未有功绩，却谄媚在侧，欲以此一步登天。
若所允官职太小，又难免使人心生轻慢，不便于丞相总揽荆州内务。
玄德公既欲广纳贤士，此事，不得不多做思量……
云云。
其实，李游玄却也藏着“不如干脆让丞相从白身一步到丞相~”这样的私心。不过，所言倒也非虚。毕竟纵使不顾小人诽谤，欲予诸葛孔明以高位……
“左将军军师中郎”、“左将军将兵长史”这二职，已由徐元直、李游玄二人所领。以刘备左将军的身份，确实给不出符合孔明文臣之首、总领大局这一身份的官职。总不能以豫州牧这一虚职，封孔明为豫州或是荆州的别驾……
于是，抛开刘琦与李游玄这正在闲聊的二人……送行之人，除了负责备马的士卒，也只有那边正在法正依依惜别的刘备……
……
刘备此时已找不到什么适宜此时的话语，只是仍有不安，仍是不舍。于是二人，就这么静静伫立，无语凝噎。
法正深知，曹操会在秋收前起兵，而如今已至酷暑，西川路险，纵使自己星夜兼程，时间也非常紧张……故而心中虽亦有百般不舍，仍是忍痛道：“玄德公，我……”
刘备亦是张口无言，只重重的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手执缰绳……
法正看着刘备所牵战马——此马雄峻异常，必为千里宝驹。只是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纵使自己只是闲时无事，大致看过几部关于相马的古籍，也知此马……
刘备以手轻抚的卢，道：
“此马名为的卢，乃备平日所骑，有日行千里之能。若先生不弃，备，愿将此马赠予先生，以期先生早归襄阳……”
法正缓缓点头，心中思绪流转。
[既是玄德公平日所骑，料想玄德公或是不信此怪力乱神之说，或是……根本不知此事。毕竟，若非自己身居闲职，终日郁郁，也不会去翻家中所藏的《相马经》之类的闲书。今日闲谈，虽知卧龙先生、与游玄先生皆博学多识，但这等既非治世学问，也非经典古籍的杂学，若非兴趣使然，应该也并不通晓……
不管是哪种，玄德公都是将自己所骑战马，赠予了相识仅一日的自己，只为与自己早日重逢。此等恩情……]
法正躬身而拜，郑重道谢，随后笑意盎然的伸手欲牵的卢。
刘备却并未递过缰绳，反而松开双手，“锵”地一声，拔出腰中宝剑，挥剑断发。
在法正诧异的目光中，刘备小心的捏着斩断的发丝，还剑入鞘。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将发丝放入香囊中，牢牢系紧。
“玄德公，这是？”
“先生，当年备得此马，伊籍伊先生曾称此马‘骑则妨主’。备，以‘生死有命，马岂能妨’，婉拒了伊先生的建议。既是备不信此说，也因备对此马，委实极有眼缘。
后来，备，遭蔡瑁陷害，几遭毒手。幸而此马，一跃数丈，跃马檀溪，救备性命。
备自此更爱此马，却也愈觉此马神异，只觉伊先生所言恐非虚谈……”
法正静静听着，并未言语。只待此时，方轻轻道：“‘眼有泪槽，额生白点’，正，亦见过此说。”
刘备脸上愧意更浓，边将香囊放在法正手中，边道：
“备，亦觉此马，不宜赠与他人。只是，除却此马，千里宝驹只有二弟的赤兔宝马，三弟的乌云踏雪，以及子龙的夜照玉狮子。
而八百里快马，亦多为荆州军中将领所得。如今战事将启，夺一将之坐骑，便是欲夺此人之性命。备，不忍……”
法正见刘备为难，便主动打断道：“玄德公，我已知矣。”
随后，他将香囊揣入怀中，小心翼翼，放置妥帖，言道：
“玄德公，乃仁德之主，人心所向，亦当为天命所归。此马神异，旁人驾驭不得，但有玄德公所赐香囊，此马定能护我周全。”
又笑着牵过缰绳，轻抚的卢，笑道：
“非我欲夺玄德公所爱，只是此行路途艰辛，需你我共事一程，望前辈~护我周全。”
见的卢踱步嘶鸣，法正与刘备皆一扫愁容，相视一眼，朗声大笑，片刻乃止。
法正拱手深深一礼，道：
“玄德公无需再送，正，定日夜兼程，早回襄阳。”
刘备颔首称好，扶法正上马……
二人拱手，法正扬鞭而去，不忍回首。
刘备则看着法正的身影渐渐消失，却仍久久驻足……
……
正待李游玄二人，欲劝刘备返回城中，刘备突然惊“咦”了一声。
“孝直？”
原来，刘备视野之内，竟有一人一骑，绝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