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殿风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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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大事要紧，不可强留……可玄德公都拉着法孝直在那絮叨了半个时辰了！这大热天的，城外也没个阴凉儿……”
刘琦闻言，摇着折扇的手加大了力度，使吹出的风掠过自己后，仍能拂过身旁一副松松垮垮架势的李游玄，有些好奇的问道：
“先生一向最敬人才，也爱闲谈……为何不与叔父一同相送？”
“法孝直虽久未得明主，却已有能互诉衷肠的好友。我于他，只是合得来的同僚。与其我过去凑个热闹……倒不如把让法孝直只记得与玄德公的依依惜别。”
刘琦缓缓点了点头，将此语记在心里，笑道：“先生明明极善把握人心，却向来不拘礼数，也不喜应酬。
先生之名，想必已传遍中原，而襄阳城中被先生拿捏了的惶惶世家名流，却从未能邀先生一叙。
琦儿虽占得父亲荫蔽，但若是由先生亲自出马，成效定然远胜如今才是。”
“善用权术，使各式人才各得其所，尽皆效命，此君主所为。此等事宜，自然是你与玄德公处理才妥帖。”
刘琦绷着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在理！”
[先生就是先生，偷懒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李游玄瞥了刘琦一眼，不由“气急败坏”，佯怒道：
“真话，学！”
“是~是~”
李游玄双手插着腰，哼了一声，继续道：“何况，种种心术，如同邀下属来勾心斗角，本便不宜与贤才施用。我只是一介谋臣，又没必要非找着庸人一起做朋友……不过你倒是要切忌，莫因此法一时好用，为了统御一些庸人，反而轻慢了真正的贤才。”
刘琦看向不远处的刘备、法正二人，不由有些忧虑，疑惑道：
“先生为何不将此理说与叔父”
“以往……自不必多谈。只论如今，玄德公心系天下，确实是在绞尽脑，竭力表达出更多敬意……
但玄德公对贤才的敬佩是真，渴求是真，和欲以伪装的礼贤下士之礼加之小恩小惠来笼络人心……有本质区别。
因此，玄德公的殚精竭虑，不会使人觉得圆滑而心生厌烦。但不如说，反倒因此，更让那些有经世济民之愿，又能看穿玄德公求贤若渴之后畏惧的贤才，对玄德公更生几分好感。”
“畏惧？”
“畏惧。畏惧因自己不够礼遇，不够诚挚，而使再有庞统那等，若有机会，便能以一人智谋拨动天下大势的奇才，另投他处……
如法正等人，虽不知其因，却能看出，玄德公深恐人才离开的‘果’……啊，就是如今如何表现的意思。
加之玄德公虽伤感不已，却仍准许了法正离开。法正自然感激之至。”
刘琦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仍是不禁问道：
“这一切，皆在先生规划当中？”
李游玄笑着摇了摇头，想道：
[这一切，都是命运石……咳] (注)
“纵使玄德公并非如此……只‘求贤’这一事未变，饱受冷眼、恩怨必偿的法孝直，依旧会对玄德公颇为感激。只要张松成功为法正求得这一差事，或者说刘璋想借此事得个眼不见心不烦……此事结果便不更改，故，不值为此另做谋划。”
刘琦点了点头，低眉深思，欲专心消化此事……
“咳！~~~”
刘琦愣了一下，无奈一叹，手中未有“懈怠”。
[先生懒成这样，此言定然不虚。不过，当日送我此物，定是料定此时……]
刘琦仍在发呆，尚未收回思绪，李游玄却突然神色有些凝重的开口唤道：
“琦儿”
“先生请讲。”
“掐指算来，江东使节应该这几日便到襄阳，我也该先往新野，与元直、翼德，一同着手去做最后的布置了。在此之前，我有两事要嘱托与你。”
刘琦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先生，哪两事？”
李游玄捋了捋…下巴，问道：“你与玄德公同往新野民众暂避之所时，可曾见过一名医者？”
“见过，不过……见那医者行医救人，颇为繁忙，叔父便叮嘱我莫要搅扰，只吩咐士卒保护好那位先生，至于行医时所用药材，尽量为其采购齐全。”
“嗯，便是此人，你须得亲往求见。”
“此人，亦是需得招揽大贤？……先生，是我失言。医者，家传绝学，此人治病救人，不求诊费……甚是还搭上诸多药材，自是称得上大贤。”
“非为此事。我不甚通医理，只看出你气色不佳……不过，作为女…额，作为顶尖谋士的第六感，使我感觉，你命中劫难将近，不得不防。加之战事若起，易生疫疾。故，定要重视此事。”
事关己身，游玄又难得这般郑重，刘琦将此事放在心上，答道：“琦儿定如先生所言……”
再开口时，却不是问及第二件事，而是不禁疑惑问道：
“先生，第六感是何感？”
“额……眼、口、鼻、耳、皮。冥冥之中，灵有所感，是为第六感。”
“另有所感……先生此言甚妙。先生，第二件事是？”
“我走之后，玄德公与丞相也定更加繁忙，阿斗也就无人照料……”
刘琦有些尴尬道：“额……先生走后，叔母自然会将堂弟照顾好，无需我去逗他了吧……”
“逗什么逗，教育，是教育！”
“额……先生高人，琦生儿愚钝，自然不如先生更知如何开慧……只是阿斗尚咿呀学语，先生却使人教之抚琴……”
“是让他听人抚琴啊！可恶，玄德公以讹传讹，坏我名声。等会儿我定要数落他一番！”
[也就先生你敢动辄教训叔父……至于这教育阿斗一事，自己虽亦得玄德公信任……但这天天到叔母房中逗堂弟这事儿也太胡闹了，先生特立独行，我可不能玩火自焚。]
正值此时，恰有转机，正可引开话题。
刘琦看着不远处，颇为惊喜的朗声道：
“先生快看，叔父终于扶法先生上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