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依前青枕梦回时,试问闲愁有几许
话说亲军都尉府统领郭镇未能进入蓝玉府邸,心中懊恼,但苦于是侯爷府邸也自知不敢硬闯。无奈之下只得在门口前来回踱步,以思计量。
“大将军府,无陛下圣旨谁也搜查不了。我虽然贵为禁军统领,直接受陛下管辖,特殊情况下可先斩后奏。但蓝玉毕竟是皇亲国戚,我可不能冲动行事,知法犯法。但这事不知又牵涉于谁,毕竟刺杀太子妃可非同寻常,看来只能先入宫见驾,再行定夺。”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入宫汇报为妥。
这时,从亲军都尉府调配的援军也已到了近前,分队统领纷纷向郭镇报到。随后,郭镇向大家一抱拳,言道:
“各位兄弟,大家勿辞辛劳!这次任务非同小可,又凶险异常,请兄弟们务必尽心尽责。刺杀娘娘的凶手就躲在大将军府,务必不能让他溜脱。但大家只需将四周团团围住即可,切记不可鲁莽行事,也不能打草惊蛇。待我请得圣旨,再行决策。”
他说完又和两个当头的言语了几句,一人名为‘横刀将’周安臻,另一人名为‘披发罗汉’吴通。
一切安排妥当,郭镇便和一个脚程快的头领,‘飞燕快刀手’云青,一起向皇宫飞奔。
书中代言,‘郭、周、吴、云’这四位乃异性手足,四人曾经凤凰山焚香结义,冲北磕头,八拜结交,在关二爷像前发誓:“吾四人虽为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从今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按年龄排辈乃是:大哥‘横刀将’周安臻,老二‘披发罗汉’吴通,老三‘刀箭无双震南北’郭镇,老四‘飞燕快刀手’云青。江湖中人又将此四人合称为‘凤凰山四杰’或“凤凰山四刀客”。日常哥四个关系情同手足,亲的不得了。后来郭镇成了禁军统领,便将几位哥们也都安排在亲军都尉府,每日里一起上班,下班后一起喝酒,平日里一起探讨武艺,等等。
郭镇和云青脚下生风,并肩而动,便向皇宫飞奔而去。单说这郭镇,心想“众人皆言四弟有二绝,一是轻功,二是快刀,人送绰号‘飞燕快刀手’。今天正好有机会单独并行,我何不试一试他的轻功?”
想罢,郭镇调息换气,气沉丹田,便加起速来,但见他‘嗖嗖嗖’,步履如飞。
云青见三哥加速脚程,心想事关重大,三哥定是着急不轻,便三两步也跟了上去。
片刻间,两人还是步履一致,并肩而奔。
郭镇偷眼看云青,但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气息平稳,一点变化都没有。心下较劲,脚下功夫不免又加了三成。
云青一看郭镇又跑前边去了,心想不能让三哥迁就着等我,遂也脚底加速,呼呼生风,便又追平了上去。
“哈哈,四弟,想不到你轻功如此了得,哥哥竟赶的如此吃力”郭镇打趣道。
云青回道:“哈哈,我还担心追不上哥哥哩!”
没多久工夫,二人便来到皇城脚下。郭、云二人经皋门、雉门、库门和应门,最后来到了路门。王有五门,路门是最后一道门,也即后宫大门,路门后边就是皇家生活区。
郭镇收拾妥当独自进宫见驾,云青在路门禁军守卫室等候。
皇上寝宫外有二位太监值勤,左边胖脸一人叫黄皓琛,右边瘦脸一人叫王陀。郭镇时常来此向朱元璋面陈机宜,因此与此二人颇熟。
太监二人见郭镇连夜面驾,知是有要紧事。
他二人看到郭镇,老远就打招呼。
“郭大统领,多日不见,一切安好?”
“托二位公公的福,皆好皆好。二位近来可好?”郭镇双手抱拳,一一向二位太监回礼。
“我二人只要伺候好主子,就万事皆好。”黄皓琛回复道。
“也有幸多得郭统领挂念,这次来见主子想必又是极重要的事吧!”王陀补充道。
郭镇点头。
“听闻太子爷刚新添了龙孙,现在里边元公公正向万岁陛下汇报太子爷二皇子的事。元公公进去很长一会了,我看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也有可能直接侍候万岁爷歇息。依我看,要不您明天再来见驾?”黄公公又言。
“是啊,郭统领,想必陛下今晚肯定很高兴。如果是闹心的事,明天再汇报好些,别坏了万岁爷的雅致。”王陀也挤眼道,好心提示郭镇。
“不瞒二位,我正从太子府赶来,有要紧事向万岁爷禀报。此事非同小可,等不了明日,我看我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约莫一个时辰,郭镇终于见到了朱元璋,他撩衣服拜倒磕头,三呼万岁:“臣,亲军都尉府统领郭镇拜谒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武皇帝道:“镇儿,平身吧。就如平时我和你说的,‘无外人时称呼姑丈即可’。”
郭镇道:“是,姑丈,侄儿遵命!”
洪武皇帝道:“你父亲最近可好?”
郭镇道:“托姑丈洪福,家父身子骨硬朗的很。”
洪武皇帝道:“硬朗就好。”
洪武皇帝停顿半秒,眼中流露出几分哀怨,又继续道:“哎,可怜你五伯伯上半年刚征讨完吐蕃立一大功,谁承想上月竟病逝于寿春,弧又折(she)一臂矣。”
郭镇知皇帝在说卫国公邓愈,也不自觉地一阵难过,口中不停称是。
“家父念及五伯父,也频频落泪。想父辈们昔日乱石山七雄结义,又何等英雄豪气!”
洪武皇帝眼睛微微闭合,似在回忆过往,幽幽道:“可叹我哥七个现在只剩哥仨了!你三伯父去年征西准噶尔部蒙古瓦剌部首领伯颜帖木儿,大胜而归,劳苦功高。可惜他近来身体不佳,也让人忧心。”
郭镇柔言劝道:“姑丈勿需烦神,汤伯伯定当吉人自有天相!另者他自来习武身健,再配有良医多加调理调理应该就没事了。”
洪武皇帝道:“然而岁月不饶人啊!你也不能一直忙于公事,也多抽时间陪陪你父亲,务必让他保重身体。最近听闻云南那边有人闹事,我也不忍心征召于他。”
郭镇道:“多谢姑丈体恤!家父若知国家有征召需要,定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洪武皇帝道:“你父很早便随我南征北战,曾历大小五百余战,总计擒斩获俘人马一十七万余,身被(pi)七十余伤,乃真英雄真豪杰啊!他无愧于‘玉面小霸王’的称号啊!”
他说到豪情处,眼波熠熠生辉;说到动情处,褶皱的眼角微红湿润,也颇让人心酸。后来,他又踱着步喃喃道:“老六常遇春要还活着就好了!”
改朝换代的一代君王,自来英明神武!此刻竟有些伤感,也让人心碎。
“看来姑丈也真的老了!”郭镇心一沉,也不免有几分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