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整合运动的战斗方式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一名来自雪原的感染者。

    曾经，他是个猎户，居住在一个雪原上的小村庄里。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个算不上美丽，但很贤惠的妻子。

    雪原的生活很艰苦，但每当伊万带着满身风霜回到家，端着妻子做的热汤坐在炉边，看着妻子一边整理他的猎装一边讲述村子里最近发生的趣事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幸福。

    但当有一天他从林子里打猎归来，在树林边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感染者纠察队们从自己居住的村庄里出来时，他便有了大难临头的预感。

    当他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家里时，他看到的是躺在血泊中的妻儿、被抢掠后又被打砸的家，还有村里人同情而又无奈的眼神。

    从那时起,他就变成了一个感染者。和源石结晶一起刺入他的身体的，还有对这个腐朽帝国深入骨髓的仇恨。

    一开始，他在雪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用自己多年狩猎得来的经验为自己获取食物、寻找庇护所，也用自己多年狩猎得来的身手偷袭落单的纠察队员。

    当伊万第一次将匕首刺入厚实的军大衣下，第一次感受到温热滑腻的鲜血涂在手上，第一次感受到人型的躯体渐渐停止抽搐，变得僵硬、冰冷；当他第一次看到往日总是挂着不可一世的傲慢的脸上混杂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阴森的快意。

    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伊万只能偷袭单个的纠察队员，而不能与有组织的大批纠察队相对抗。于是，他找上了当时还只是雪原上众多感染者组织中一个的整合运动。

    他轻易地成功了，凭借着自己感染者的身份与猎人的身手，他轻而易举地加入了整合运动，并且在数场与纠察队的战斗中表现出色，获得了一个组长的职务。

    他见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的人留下来，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活下来，有的人死去了。死在伊万手下的纠察队已经超过了三位数，他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老兵。

    整合运动的军队编制与我们所熟知的班排连营团旅师军的编制完全不同，整合运动以“小组”为基层单位，若干个小组组成一支小队，若干支小队组成一支中队，若干支中队又组成一支大队，每位干部视情况拥有数量不等的大队——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但问题是，每位干部的指挥习惯和作战方式不同，对自己所属部队的控制力度和积极性也有所不同。

    有的干部——譬如梅菲斯特和碎骨这种就几乎放弃了整理和标准化自己部队编制的人数，相同级别的单位，人数可能相差数倍，并且这种情况在切城突袭战爆发之后显得更加突出：比如有的小组对于任何感染者身份的人都照收不误，这种小组的人数甚至能从十几个人膨胀到三位数；但有的小组拒绝接收或选择性接收投奔的感染者，这种小组的人数膨胀就不会太夸张，基本还在相对合理的范围内。

    伊万难以评价这两种做法的正确与否，于情于理，整合运动都应该接收感染者同胞，但大量缺乏训练人员的临时编入会极大损伤整合运动本就岌岌可危的指挥能力——作为一名老兵，伊万很清楚组织度对部队战斗力的巨大影响。

    还有的干部，他们的部队纪律性极强，审查非常严格——有些表现为极强的排他性。比如w的萨卡兹佣兵队就从来不招收非萨卡兹作战人员，爱国者的游击队、霜星的雪怪小队和浮士德的幻影弩手对于新成员的审查和考验都非常严格，一般的感染者是完全没有希望加入其中的。但从另一方面讲，这样严格的标准也有利于部队的管理和指挥。

    雪怪小队和幻影弩手需要特殊能力才能加入，游击队的标准太高、军纪太严，w的佣兵队极度排外，弑君者干脆直接听命于塔露拉，直接就没有自己的部队。于是对于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而言，他们的选择就只剩下了梅菲斯特和碎骨。这两位也是来者不拒，只要你身上有源石结晶，那不管你有没有战斗经验，只要愿来的就全部收下来。

    这一切反映在伊万的小组里，就是他的组员数量急剧扩张，从刚进入切尔诺伯格时的十几个精锐士兵迅速扩张为一支四百多人的庞大队伍——这都够得上一支编制稍小的中队了！

    这四百多人也是拿什么的都有，有的人有刀剑，有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弩，有那么十几个能够施放法术，还有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搞到了乌萨斯军警的制式装备，但绝大多数人没有趁手的武器，很多人就干脆在街边随便捡个什么东西凑合——酒瓶子，棍棒，钢管，菜刀，板砖……

    至于护甲那更是奢侈品，伊万原有的十几名精锐倒是人手一件轻型护甲，伊万自己穿着重装防御者的重型护甲，还带着一面大盾牌——这是他在一次攻打感染者纠察队据点时得来的战利品，已经陪伴他快两年了——但问题是后面加入的那些人，只有极少数人穿着乌萨斯军警的制式装备，还有些人用硬纸板或铁皮制作了勉强包裹躯干的简易“护甲”，但绝大多数人只是穿着从服装店或别的什么地方弄到的日常服装，整合运动的袖标倒是人手一条。

    一遇到乌萨斯军警，这帮人就一拥而上，用人数优势将对方压垮——从这点上来说，倒是和华夏陆军擅长的以劣势兵力在局部形成优势局面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问题在于，这帮人打仗只凭血勇，除了这一招猪突一概不会，也毫无组织可言，伊万想指挥他们的努力毫无作用，有护甲的跑不动，没护甲的倒是冲的特别靠前；武器好的被落在后面难以上前，武器随便来的倒是个个领先；更关键的是，这帮人的冲锋完美的挡住了所有远程单位的射界，导致那三十多个拿弩的和丢法术的只能在后面看戏……

    显而易见的，这种打法伤亡难以避免地很大，而相应的战斗收益却很少。伊万的部队总共经历了三场和乌萨斯军警的战斗，杀死了四十多名军警，也得到了这些军警的装备。

    看上去很多对吧？但为了达到这一战果，他们损失了二百多人！虽然路上还是有很多感染者加入进来，但经历过战斗的人寥寥无几，还有不少人悄悄地溜走了。现在还留在伊万队伍里的要么的运气特别好一直没死，要么是特别从心一直躲在队伍后面不敢上前。即使部队的披甲率和持械率均有所提高，但战斗能力反而下降了。

    伊万忧心忡忡地看着从面前吵吵嚷嚷地走过的数百人的队伍，不知道这些人还能坚持几场战斗而不崩溃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