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众验尸
原主的记忆里公主有个心上人叫高慕，两人在宫中幽会时被她撞见，并听见公主说不愿和亲南齐。
苏软软借此分析，公主以为杀掉使臣便能毁掉两国和亲之事，又因为原主撞破了她的私会，便顺势嫁祸给了原主。
这位公主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主，已经对原主起了杀心，就算这次活着留下来，也难免不会有下一次。反正她的真正目的是不想和亲，不如替她去，也可以借此离开西秦王宫。
至于和亲南齐，苏软软当然也不想，不过也没有其他条件能和公主谈了。先保命，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好，我答应让你验尸，让你当庭自证。如果你胆敢胡说，不用等到午时，当场我就会让你死。”安玥公主回应道。
苏软软暗暗松下一口气，但愿原主的记忆没有偏差，和她脑中反复推断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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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监牢不知时日，苏软软再次被叫了起来。
到底还是担心，她睡得不实。
手脚被戴上了镣铐，苏软软脸上挡着半块棉布，带到了一处大殿内。
大殿正上方坐着西秦国王，两侧分别站着几位似乎是朝臣模样的人。
苏软软在殿中跪着，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走到她身旁，宫装华髻，玉翠金簪，正是安玥公主。
安玥公主对着西秦国王躬身揖礼：“父皇，死囚已带到。原本案件已定，没想到她无故喊冤，搅扰不宁。因她原属儿臣侍女，念其往日服侍尽忠尽心，儿臣便去牢中探看了一番。谈说之间，她声称使臣大人别有死因。儿臣听来有其道理，故给予当众验证。”
西秦国王点点头，摸着遍布在下巴上的短硬胡茬道：“嗯，这个卞公公已经转述给朕了。关乎两国友邦，任何有疑之处一定要查证清楚。两位使团代表可还有什么意见要说？”
两位使团代表从一侧走出，拱手道：“陛下说得甚是，我等赞同。”
“好，那就开始吧。”西秦国王朝身侧的卞公公挥了挥手。
卞公公提着嗓子朝殿外大声喊道：“抬上来吧。”
只见殿外有两人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到殿中央放下，旁边还跟着另一个着朝服的人。
三人参拜完西秦国王，抬担架的两人退了出去。
西秦国王当众要看验尸，这倒是苏软软始料未及的，不过想想毕竟是南齐使臣遇害，也确实应该重视。
那位身着朝服的人约么四十来岁，转身对苏软软说道：“小姑娘，我做了十年刑狱司长官，办案无数，今日倒要见见你要如何指证老夫是错的。”
苏软软微微一低头：“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指证大人错误，我只是想自证清白而已。”
刑狱司大人一甩手一歪头：“哼，你且验吧。”
苏软软起身不再理会，走到担架前掀开白布，露出了使臣的尸体。
她按着平日里的验尸步骤，仔细检查了使臣尸体的外伤，确实如九夜之前说的一样：脸色青紫，鼻腔有微量血块，外部无明显伤痕，衣服上有沾染的污秽物。
说是中毒倒也说得过去，但不绝对。刑狱司结案为中毒，想必是因为那壶毒酒。
要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她需要解剖尸体，检查内脏的受损情况。但很明显，这具尸体竟然还未曾解剖过。
苏软软对西秦国王低身拱手：“陛下，使臣大人的外伤和刑狱司大人报验的一致……”
刑狱司大人又“哼”了一声：“小小年纪，不知深浅。”
苏软软不予理会，继续道：“陛下，我需要更加详尽的检验，还请陛下准允。”
西秦国王点点头：“允。你想怎么验？”
“开膛破肚，解剖。”
苏软软话一出口，殿上众人皆是微微一惊。
看这反应，莫非这个时代还没有解剖尸体的先例？苏软软顿时感到可能会有些棘手。
果不其然，刑狱司大人率先说话。他一步上前，眯起双眼，胡须颤动：“你你你……你要剖尸？”
“对对对……我就是要剖尸。”苏软软面不改色。
“此乃南齐使臣大人尸首，你这小女婢竟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陛下能让你验看已是格外宽宏，你竟提出这般狂妄无礼的要求。”
殿侧的朝臣也站出几步，一人说道：“不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出言不逊提出剖尸这种话，不仅是为不敬不孝，更是在侮辱逝者。”
另一人对着上位一拱手，附和道：“陛下在上，小小死囚语出不恭，臣以为她不过是想狡辩挣扎，不知是何居心。刑狱司大人断案无数，此案已定，证据确凿，她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公主殿下也被她哄骗蒙蔽，此犯不可留。”
一旁的安玥公主一手捂着心口，倒是什么也没说。
苏软软等着在场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凭借自己心中前后的推断，这才对西秦国王低头道：“陛下，我并非是对使臣大人不敬。刑狱司大人验尸的结果没有错，但是结论不对。我提出剖尸，只是想证明清楚，使臣大人并不是中毒身亡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刑狱司大人更激动了：“你这死奴，你是说老夫诊断错了？大殿之上，使团代表在前，由不得你胡说八道。你且说说，使臣大人不是中毒，那是何因？”
“陛下，各位大人，当时使臣大人是由我伺候，我可以肯定，使臣大人并未喝下这壶中之酒。要说中毒，何来？”
“使臣大人面部青紫，鼻有血块，喝下毒酒后呕吐不止，胸前衣裳皆是呕吐的污秽之物。这都是中毒的迹象。”刑狱司大人道。
“面部青紫不仅是因为中毒，还有可能是窒息；鼻有血块，我看这天气干燥，窒息之时也会引起鼻腔出血；至于呕吐嘛，使臣大人酒醉食饱，食之过快，这才饱食过度，引发呕吐。”苏软软逻辑清晰。
“你是想说，使臣大人是撑死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是，也不是。”苏软软道。
“行了，小丫头，别绕弯子了。照你所说，使臣大人不是中毒，是饱食过度，他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吃东西吃多少不知道节制的吗？”西秦国王开口问道。
“陛下，这就是我想要剖尸查看的原因。使臣大人当然不会自己撑死自己，可是饱食会引起内在脏器突发病症，进而导致猝死。”
“听起来是有点道理。”西秦国王点头道。
遂又转头悄声对着卞公公说道：“这丫头在殿前毫不慌乱，还想当庭剖尸，朕倒是觉得她有些胆识和魄力。”
“小丫头，剖尸确为对逝者不敬，且使臣大人乃是南齐人，也是我西秦的座上之宾，这还得听听使团代表们的意见。”西秦国王说到此处看向另一侧的两位代表。
“陛下，我国使臣在西秦无端身亡，我等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听这位姑娘的分析头头是道，至于所说的‘解剖尸体’以求真相，虽然做法有违常理，不过我倒认为可以一试。”其中一位代表说完看向苏软软。
难得有个明白人，苏软软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是有些着急的。万一不能解剖，她说再多也没有实质性证据，那她还是摆脱不了害死使臣的罪名。
苏软软看向那位说话的南齐使团代表，这才注意到此人肩平背阔，身量修长，面目端正，长相十分英俊。
另一位代表也站了出来：“开膛破肚实有不敬之举，如若剖尸之后并无其他说法，我朝使臣怎容你如此侮辱。还请陛下给我等一个说法。”
“嗯，是这个道理。”西秦国王点头道，又看向苏软软，“丫头，你有几分把握？”
“陛下，我能百分百肯定使臣大人不是中毒，但是真正的死因，还是得解剖之后才能得知。”苏软软道。
“好。如果解剖之后你说的毫无根据，朕决不轻饶。两位代表，如果这丫头胡说八道，我将她交于你们处置；使臣尸首按我朝三品官级厚葬礼，贵国之前提的条件全数同意，并另行赔付贵国之损失。”西秦国王说道。
两位代表退到一旁，没再说什么。
“好了，丫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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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苏软软要求，内监公公给她找来了一把锋利的小型匕首，实在没有她想要的那种解剖手术刀，也只能将就使用了。
众目睽睽下，苏软软手起刀落，刀至皮开。
匕首不太称手，倒是异常锋利。
她十分利落的从尸体颈下划开，一直划到耻骨位置的上方，顿时黄的红的从皮脂下方翻露了出来。
偌大的殿堂毫无声息，只听得苏软软一刀刀分离着皮肤组织，翻动脏器的声音。
安玥公主和几位朝臣掩着嘴侧转了身；
刑狱司大人小心翼翼的伸着脖子左右瞧，却也没靠太近；
西秦国王坐着往后靠了靠……
……
一炷香时间过后，苏软软在心里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陛下，各位大人，代表大人，我已经能确定，使臣大人确实是饱食引发脏器受损，同时导致血液浓稠、凝固，堵塞心气，最终窒息猝死。”
她试着尽可能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的话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