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下狠手
江倾清没说话，对于白沫来说，此刻的等待更像是煎熬，虽说他并不害怕鞭打，但主子不说话，更没有动静，这就让他异常担忧。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抬头看一眼主子的时候，忽然主子动了，她轻轻抬腿，朝着侧面走去，白沫蹙眉，难道主子不打他？
他微微抬眸，视线跟随主子脚步，眼看着主子走到他视线所不及的位置上，她停下脚步。
白沫很清楚主子在他身后停下，一瞬间他意识到主子可能要动手了，就在他还在做心理准备的刹那间，一阵冰冷钻心的疼痛感落在他结实的脊背上。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前褪去，他下意识用手撑住地面，却很快的再次调整好状态，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回归到笔直的跪立状态。
江倾清不知为何，她从未动手惩罚过白沫，她总是舍不得下手，即便是白沫再犯下多大的错误，她心底的恻隐还是不停的劝说她家和万事兴。
可今日，她终究还是下了狠手，这一鞭子下去，一道血红色印记很快显现在她面前，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心疼了，尤其是白沫一声不吭，生是将所有苦果隐忍吞下，她心疼了。
她想停下，因此她在寻找一个台阶：“说！为何要擅自做主？”
白沫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死死咬住下嘴唇，他不肯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原因已经被月春说出，他不愿为自己苍白的辩驳。
江倾清见他不说话，她更加生气，抬手，又是一鞭，与方才的血痕相交，在白沫后背上形成一个大大的叉：“为何？朕已经无能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她在逼迫他，只要他说出一个字，不论是什么，她都会停手，可白沫就是忍着一股子倔强，死活不肯开口，哪怕是知道这鞭子上的倒刺可能会让他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也还是不肯说出一个字。
江倾清忍着心疼，再次挥鞭，每打一下，都像是在她心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她知道，不论今后两人走到何等地步，今日的事，都将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悔恨。
鞭打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白沫痛苦的闷哼，他死死攥着双拳，骨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额上也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可他就是倔强的不肯开口，铁了心要让主子撒出满腔怒火。
月春在殿外听着，脸上担忧之色尽显，或许是白沫为皇帝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白沫隐秘中的女子就是皇帝；皇帝此次高烧不退也是因着过度思念白沫，经过无数血腥，他们终于可以有时间享受只属于两人的宁静，没想到事情却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她踌蹴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阻止。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白沫的身份，他是禁军统领，也是侍卫长，若是他倒下了，皇帝的安危将无人守护，已经倒下一个凌和，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牺牲一个白沫，皇帝受不住的！
鞭子划过皮肤的声音仿佛近在眼前，月春焦急踱步，再三犹豫之下，月春还是踏进了内殿的门槛，谁承想，她进门就看到白沫跪在地上，皇帝手中的鞭子还在不停挥舞，白沫背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血痕覆盖，他的脊背都不再挺直，而是痛苦的蜷缩起来。
月春大惊，忙上前劝阻：“陛下！白侍卫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您您看”
可皇帝却对月春的话充耳不闻，哪怕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种在心上的人被自己亲手打的遍体鳞伤却还是不肯停手，这一幕可是急坏了月春，她干脆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皇帝裙摆，不住的哀求：“陛下！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陛下！！”
江倾清听着，再次发问：“到底！到底为什么！”
月春当即明白，皇帝不过是想要一个理由，哪怕是说她真的没有扛起郦国的能力也好！
月春立刻转头，几近嘶吼，焦急之色难以言表：“白沫！你快说啊！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陛下到底要知道什么！”
白沫倔强的死咬银牙，就是不肯说，眼看着他脸色越发惨白，月春更加着急，恨不得冒着违抗圣意的风险，也要伸手拦下已经发狂的皇帝。
月春大声怒吼，试图唤醒白沫：“你若是倒下了，三日后的筵席上，陛下就真的要孤立无援了！！”
终于，这句话点醒了执迷不悟的白沫，现下十二个国家代表已经抵达京城，其中还包括八个皇帝，他们还带来无数暗卫，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早就有他国的奸细潜入京都，三日后的筵席说不定就是皇帝的鸿门宴，没有他在身侧，皇帝安危堪忧。
“主子！”
白沫终于开口，然而此时的他嘴角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下落的鞭子戛然而止，皇帝握着鞭子的手霎时间停在半空，她双眼中伴随着渴望，更多的还是心疼。
不得不说，有时候太过倔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月春见状，忙起身，一把夺过皇帝手中的鞭子藏在身后，生怕皇帝改变主意，眼看着白沫脊背上已经没一块好地方，像极了曾经的自己，从前她也经历过这样无情的鞭打，差点连命都丢了，所以看到此时的白沫，她更是感同身受，仿佛这些鞭伤是真切的挨在自己身上一般。
白沫虚弱的声音响起，掺杂着无奈与心酸：“属下是怕主子的身子撑不住，每次早朝，少则两个时辰，多则半日有余，主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的坐着，属下眼看着繁重的国事全部压在主子身上，好不容易能休息几日，属下属下是想让主子能养好身子，国事繁多，是怎么都处理不完的。”
白沫说着，江倾清的心都要碎了，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其实自己一直都在逃避，像个懦夫一样逃避着所有摆在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