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为什么？”李慎风自问并没有也没有身份和机会与大成有过节。
“为了我的孙子。”严老知道他的疑惑，他据实以答。虽然这句话看着很像脑子有病，严老也没打算把李真和严驭的恩怨坦白给这个年轻人。
李慎风甚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他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这是一个防御很重的心理动作，严老爷子明白，这个人已经做好决定了。
“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不会为了外在的利益与她离婚，即使因此我变得一无所有，我相信我的妻子会和我一样坚贞。如果我妻子自己决定离开我，我会离婚的。”李慎风看着严老爷子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坚定的说，“我妻子离开我，只能是因为她想，而不是被我因为利益出卖掉。”
严老爷子没来得及反应，李慎风拿起外套：“严老，感谢您百忙之中的招待，既然达不成共识，我就先告辞了。”
又在餐桌前拍下几张人民币：“严老，目前我还有钱，这顿饭付得起。再见。”
严老看着年轻人一连串的动作，心里有些钦佩，多么优秀的人才，面对如此的重压，仍保持应有的礼貌，而不损其傲气。但是他不会退让的，为了自己的孙子，而且即使他开门见山的把打算说给了李慎风也无妨，毕竟力量的悬殊他不会输。
“丫头呀，拆散你们，是爷爷对不住你，”严老爷子看着李慎风决绝的背影，莫名觉得和李真有很大的相似，不由想起了李真，他默默感叹，“可是不这样，驭儿再颓废下去就真的毁了，你多包涵吧。”
严老爷子身居上位，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要求唯唯诺诺，而且他一出手就是重手，没有给李慎风留余地。不是他不知道怎么迂回，而是他太自信了，也是因为他看到李真的状态，感觉如果没有他推一把，严驭真的没可能把李真追回来。
明明小地方出身，也没见得过得多么好，怎么偏偏这么倔强呢？可能这是身居上位的人的惯性吧，人老了，习惯享受支配别人的权利，一句话可以让人失业，也可以让人名利双收，所以见惯了唯唯诺诺和溜须拍马，反而像李真这样的，李慎风这样的，在严老看来，是不正常的了。李真算是自我放逐了，放着金龟婿不要，要在小小偏僻的古城蜗居，而李慎风虽然沉稳傲气，因为区区的面子，居然能把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公司不当一回事，太意气用事了。
严老爷子可能还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地方。韩愈说“燕赵古都多慷慨悲歌之士”，这个地方的人就是这样的，脊梁骨挺的正正的，是我的我争取，不是我的，我不惦记。但是情义和那些是不沾边的，多少钱都不卖给你，多少势也压不垮。
严驭一连宿醉了三天，醒来就看到李慎风和爷爷在餐桌前谈着什么，忍不住凑了过去，站在门口，自始至终他都听到了，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我相信我的妻子会和我一样坚贞。”这句话一遍遍回响在他耳边，曾经他也有个这样的妻子，却放任她越走越远，走进别人的怀抱。早知道有今天的懊恼，当初就该不顾一切死皮赖脸的将她留下，而不是考虑什么男人的尊严，更不应该是为了该死的出差。
避开了李慎风出门的身影，也是为了避开爷爷的视线，严驭回到房中，匆匆穿上外套，就尾随李慎风出了宾馆：“李先生，请留步。”
“你好，你是、是真真的朋友。”李慎风听到呼呼转身，与严驭打招呼，并且认出了他。
“是，我姓严，严驭。”严驭伸手与他握手。
大成的副董事长，他追来做什么？李慎风客套的伸出手，“幸会，有事？”
“借一步说话，”严驭带他走向古城墙下的碎石路。这段路与宾馆还有一段距离，严驭走在前面，默默考虑该怎么安抚这个受了伤的年轻人。虽然说网上“天凉王破”这个梗大家提到了都是一笑而过，真到了被人用钱砸的时候，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对李真念念不忘，像爷爷那样直接破坏人家原本幸福的婚姻，他也做不到。虽然严驭自认为在商场尔虞我诈习惯了，但是触犯道德的事情是他的底线，他不屑于那么做。更何况这样很可能会让李真受伤，毕竟因为他没及时解释清楚，李真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因为这个再对李真进行二次伤害，那是万万不能的。爷爷的事情他可以慢慢劝，一定得安抚好了李慎风，不然回去他们家里再乱了。
“我很抱歉爷爷做的伤害到了你，我都听到了，”到了城门口附近的卵石小路上，严驭已经整理好思路，他开口就解释到，“我保证大成不会这么做的。”
“那您又有什么要求呢，大成的副董事长？”李慎风的语气有些讽刺。是的，任何一个男人面对企图夺走自己老婆并且手段不太光明的男人，语气都不会太好，没有直接揍他都是修养好。
“要求嘛，只有一个，对她好一些，别伤害她，否则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严驭涩涩地说。严驭没想过以什么立场来威胁人家，他只是太想为李真做点什么了。所以出口的话听着很中二，但是以他现在的实力，真想这么做的话，还真能做到的。
李慎风皱眉：“严总似乎十分在意我爱人，我从未听说她在北京认识过谁，严总是怎么认识的？”
是的，从一开始李慎风就开始疑惑了，夏洛和自己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他们从初中就开始再一起了，当时学校抓早恋，惊动了双方的父母了都，虽然家里双双阻挠，也没拦住他们暗度陈仓。俩人学习也一般，报考了本地的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中间两人风风雨雨的，虽然有过争吵，也是情人间的小别扭。洛洛没机会也没时间背着李慎风去北京认识个这么样的大佬，还惹一身情债，李慎风总觉得这里面有哪些不对。不等他仔细想清楚，严驭就给了他好大一惊。
“她不愿意告诉你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不欢而散。”李真不提起他，严驭能够理解，并且在心里暗暗酸了一下。
李慎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们不欢而散？”
“不是她又是谁？当初爷爷也十分喜欢她，她嫁给我，爷爷似乎比我还高兴。”严驭不解他眼里突然的怒气。
一拳没有预警的打来，严驭饶是机敏仍被打的嘴角破了，血丝流出来。他瞪着李慎风不明所以，说要他离婚他都没有多大的气，突然愤怒个什么劲。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严驭面对仍然不解气的李慎风，没有还上一拳，而是掏出纸巾擦拭嘴角的血迹。他细细回想了刚才的对话，李慎风刚知道自己妻子之前的事，而且还被无理的要求离婚，李慎风的怒气不难理解。只是一激动就挥拳相向，这个人如果脾气这么暴躁，难保李真会不会在家暴的阴影下生活。
“理由？看你不顺眼就打你怎么了！”李慎风气急了眼，摩拳擦掌，大有好好打一架的架势。
李慎风也是其急眼了，明明他已经感觉到其中的不对了，还在听到和“嫁给我”“不欢而散”这种话时没忍住自己的拳头。我好好的媳妇你居然泼污水，嫁给你个头，做梦去吧！跟你不欢而散个屁，欢不着也散不着，撒癔症一边去洒，老子不陪着了，是男人就打一架，揪着我媳妇不放是个什么劲。
严驭也急了，大成的副董事长是随便让人打着玩的吗！怎么了我和李真不欢而散轮得到你着急，我和李真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一个是常年摔跤格斗训练出来的严驭，一个是上学时打架当饭吃无数实战经验的李慎风，真要打起来胜负也未知。只是终究这场架没有打起来，他们的争执很快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并及时制止了。也是正值太极拳年会，城里城外为了防止各种事故巡逻的保安比平时多，不然的话大成的副董事因为在小县城打架斗殴上了社会版，其后果可想而知。
在保安大哥看来，他只是寻常的制止了一起打架斗殴，实际上这是制止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后来误会解开了，严驭和李慎风因为太过丢人，不约而同选择了自封记忆。
这都是后话，现在气急了的李慎风被保安拉走以后，他没有回公司，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咖啡馆，在里面呆了一天。他不知道夏洛是什么时候有这些的感情纠葛的，他回想了一下这些年的相处，没感觉到妻子的反常。反而是想起早年求学时各种混不吝的表现，打架惹事，洛洛没有埋怨过一句，还帮他料理伤口，帮他遮掩应付老师和家长，更是苦口婆心劝他不要打架冲动，用她无比的耐心和柔软，磨得李慎风慢慢收敛了脾气。
后来毕业后跟同学一起创业，年轻什么也不懂，一开始做了工程却没有拿到工程款，公司赔的血本无归。夏洛更是拿出自己的彩礼和嫁妆作为流动资金，又和他们一起在公司创业。那时候什么也没有，只有他们几个满清热情的年轻人，拉客户做方案，夏洛为了照顾好他们，兼职了业务秘书会计前台甚至后勤。做全职太太也是在公司有起色后，才慢慢回归到家庭的。后来又是双胞胎的降临，洛洛的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而她的坚韧也是支撑他们家的支柱。
冷静下来以后，李慎风不但更加相信妻子，而且因为感动，喝着不加酒精的咖啡，生生喝出两眼的泪。
而严驭回去后，在厕所看了满脸胡茬的自己，自嘲地笑了下，收拾收拾心情，他要和爷爷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