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用灰墙垒就的小四合院,在深深的巷子里,不太好找,一进窄小的门,让人几乎回到了北京的四合院时代。李真指着小小的四合院给严老先生介绍,朝南的正房是客厅和卧室,东边的厢房餐厅和厨房,西边的厢房是洗澡间和杂物间。最不方便的应该是小院的厕所,在院子的西南角,挨着洗澡间,没在屋子里面。小小的院子里,种了一棵石榴树,现在五月份中旬,花还开的很多,看着生机勃勃的。
走进屋里,严老先生看见,里面的设计很现代化,电脑桌南边靠窗放着,拐角型的电脑桌自带书架,上面有些专业的书籍,也有几本工具书。隔了半米左右,沙发靠背把这块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场所。沙发也是l型,另一边靠西墙,前边放着不大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些儿童玩具,和水壶杯子。电视正对茶几挂在墙上,省地方,离沙发也更能隔开一段距离。屋里东西不多,整体看起来很舒适。不意外李真这个性格,家里就应该是如此温馨才对。
“呀,虽然从外面看着灰扑扑的,里面真是太温馨了,这种安静宁谧的感觉,真让人流连忘返,不想离开啊。”严老先生感叹。
“妈、慎风,这是我在北京上学打工时的老板,他时常照顾我的。”李真为屋里的人介绍。
李真的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李真。她每次来都要给李真的屋子大扫除一遍。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缝补李修一衣服上掉的扣子,看到有客人来,起身热情的招呼:“你好,快请坐吧,慎风,去倒茶来。”然后怕影响他们的谈话,拿着针线去卧室了。
“您好,”李慎风微笑着冲严老先生打招呼,转身倒茶去了。李慎风,也就是李真的弟弟,他本来昨天送妈妈过来就应该走了,正好听说太极大会之后,政府有重新规划园林这块儿的打算。他是做工程的,就留下来看看情况,也见一见几个合作伙伴。本来就要走了,正赶上老爷子来访,顺便招呼了一下。
严老爷子也笑着说:“你好,我很久不见真真,冒昧前来拜访,打扰了。”
李慎风笑着把茶递给老人:“没关系的,我一会儿有事,还得出去呢。您是真真的朋友,怎么能算是打扰呢。”
是的虽然是弟弟,但是因为年龄就差了一岁,小时候有家长的压制,李慎风还勉强叫一声姐姐。自从初中俩人去外面上学以后,回家少了,回来爸爸妈妈也不怎么舍得责骂了,中二时期的李慎风就李真李真的喊着。李真从来也没介意过,不知道道什么时候,李慎风好像突然长大了,不喊李真了,而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真真真真的喊着,好像李真是妹妹,而他是哥哥一样。
这次严老先生来拜访,李慎风只听李真说是在北京上学时,兼职时认识的,也没多想,还按照以往的习惯称呼李真为真真。真的是再小也没有的事情了,李慎风万万想不到不久后会带来怎样的风波。
严老先生暗暗打量李慎风,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弯弯的眸子像是爱笑,也很温和,倒是严驭天生骄矜的脾气所不能及的。严老先生觉察到如果严驭与他正面为敌,是严驭强劲的对手啊。更何况现在人家小两口好好的,严驭如果横插一脚,从道德上就立不住脚跟啊。虽然严驭误会了,并且成功误导了严老先生,但是这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看着孙子不成材的样子,他不介意从中周旋一二。
今天正好是周一,李修一去幼儿园了。这是李真特意安排的,她不愿意让李修一在严家人面前有太强的存在感。所以特意送走李修一后,就去拜访了严老先生。李真打算早上送走李修一,她去拜访严老先生的时候李慎风也该走了。她怕严驭不好打发,非要来的话,正好妈妈在家,严驭也不好发作什么。当初该说的李真觉得自己的行动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这次再见面也已经过了几年了,算是为当初的不辞而别了却一桩心事。以后严家走他们的阳关道,李真过自己的独木桥,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万没想到,要来的不是严驭,而是严老先生,而且李慎风居然还磨磨蹭蹭没有出门。
李真借着烧水的由头把李慎风喊到厨房,悄悄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李慎风看了看客厅喝茶的严老先生,也悄悄地问:“怎么啦?我不能在这里啊?”李慎风不明所以,就算是北京来的朋友,就算是以前的老板,也没有不让家人在的道理。严老先生看着已经七十多岁的样子,李慎风当然想不到感情方面上去,单纯觉得奇怪。
李真也不愿意李慎风往其他奇怪的方向瞎联想,掩饰说:“这是我在北京认识的一个长辈,对我的学业有很大的帮助,我就比较郑重,毕竟来咱家的时候我没跟人介绍过咱家的人。”李真是没介绍,还故意由着人误会,李慎风也就是不知道,否则的话,非要拉着老太太告她一状,顺便再抢李修一三个小蛋糕吧,否则这事过不去。说不定李修一还得贡献出软嫩嫩的脸蛋让舅舅掐三下,才能彻底把舅舅哄好。毕竟去年李修一把舅舅刚买的手机掉水里,舅舅心疼的不得了,掐了三下脸蛋才把这事给揭过的。
李慎风在家是因为要去跟项目相关的人见面,严老来了没多久,他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也没与严老先生谈几句。
严老先生本来也是来刺探敌情的,他冷眼观察了李慎风和李真的互动,这两人确实有长期生活在一起的默契。严老先生在误会的背景下,根本就没想到他俩是姐弟俩的可能。
李慎风走后,严老先生跟李真闲聊了一会儿,因为李真有心事的缘故,这次聊天远没有之前来的开心,看李真支支吾吾的样子,知道李真也不自在,就以乏了为理由,让司机接他回去了。当然以严老的处世手段,虽然没有和胖小子打上招呼,还是给包了厚厚的红包,告诉李真,这是给娃娃的,不是给她的,让李真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我也看见她丈夫了,那个年轻人不错,她现在似乎幸福的很。”严老先生感叹。老先生上车后,微微闭着双目,似乎没看见严驭一眼。
来接老先生的汽车里,严驭也坐在后座,不过他没下去,也没让送出门的李真看到。
“是吗?”严驭紧皱眉头,“爷爷,这并不公平,她并没有说过吃醋这方面的话题来警告我,在咱家三年也见过我陆续换过几个女朋友,依然嫁给了我,怎么婚后如此不可理解?”
“原来你是困惑这个,”严老先生恍然,“对于感情问题,她曾经跟我闲聊的时候说过,你知道的,她一向当我是忘年朋友的……”
听着严老先生的话,严驭呆愣愣的回到房间,耳边是爷爷本该四年前就告诉他的……
她说:我以为神坛下的承诺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她说:我以为相爱的人的臂弯是只属于彼此而不会背叛。
她说:我以为最真挚的感情不必用语言来表达就心有灵犀。
她说:我以为他放弃了整个森林必然如我一般心无二意。
她说:受伤的话,一次足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想受第二次伤害。
她说:我不想在豪门勾心斗角,只想做平凡的小妇人,安心地靠着只属于自己的丈夫。
李真的婚恋观真是太传统,也太刚烈了。没想到这个看着笑嘻嘻的,狠话都不太会说的小丫头,做起来真是决绝,拉黑所有的联系方式,走的干干脆脆,真是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早就知道她看上他,不是因为他多么有钱,也不为跻身上流的圈子,甚至她对所谓的上流社会还有些不适应,她似乎永远学不会怎么应对笑着说出讽刺的话的人,永远不会八面玲珑,不是为了所有的虚荣理由,她嫁给他,只是因为她心动了。也许从小耳濡目染,换几个玩乐的女伴不是什么大事,却连她最淳朴的愿望都击破了。
其实好珍惜她的,不舍得她伤心的,对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有可无,却最终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她的离开他疯狂地找过她,却发现,她对自己提的很少,甚至他们结婚近一个月,她都没有告诉过她的家人。去她的学校,导师说她的档案已经提走了,只知道她是x城人,其余的居然全然没有线索,当然学校学生的信息,也不是随便就透露的。
在确定她离家出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严驭开车外出的时候,眼光总是追逐行人的身影,总是在看到相似的背影时,忍不住要一探究竟。最初的一个月,因为心不在焉几乎被吊销驾照,多亏了严老爷子发现的早,命令他没有司机就不要动车,情况才好了一些。总以为她还会回来,一年以后他才向自己承认,他找不到她了,把她弄丢了。
一开始气恼她的小心眼,现在却只想告诉她,他愿意只有她一个,她却罗敷有夫了。如果她不幸福,他大可理直气壮地把她抢回身边,但是她现在笑的如初升的太阳般令人移不开眼,多了份成熟与婉约,在他眼中,她美的令他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