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援
一番大快朵颐后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的大堂，看似喝的醉醺醺的何宽在王冲送走了周潼和周令先后，立刻仿佛滴酒未沾似的坐直身来，“噼里啪啦”扫开桌面的残羹剩饭，拿起一边的茶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啪…嗒……啪…嗒…”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一道沉稳的男性声音响起
“曹长，我回来了”
自饮自得的何宽听见是王冲的声音也不抬头，右手双指微屈，轻轻扣了扣桌面，低声说道：“嗯，过来坐”
门外的王冲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坐至何宽身旁，哗啦作响的盔甲随着坐定也陷入平静，直到片刻后何宽才轻声问道
“怎么，有想问的”
看着一饮而尽的曹长，王冲不禁微微笑着说道：“自是瞒不过曹长”
何宽点了点头，又再稳稳倒下茶水，捏起茶杯再度一饮而尽：“关于那个汉子，你意我已尽知，只是其跟脚不明，实在不方便多作安排”
眼见王冲正欲言语，何宽单手一摆，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放心，你承诺过别人我自不会扫你面子，况且他的手底功夫不弱，性格也的确深合我意，若不是情况不明，我也想安排他在我身边亲卫，历练一番，许他个前程”
“贼寇今日虽已退兵，但仍盘踞在寨外聚啸，我早前已向大酉方向求援，不需多日援军便可抵达，届时内外夹攻，敌寇覆手可灭”
“肃清残敌后我便安会排那汉子进入队中，让他做个伍长，且观后效”
王冲闻言不解的问道：“曹长既怀疑周潼，何不就让他留在此地，也可免除营中内乱之风险”
何宽闻言摇了摇头，沉吟着回应道：“此人有些手段，放在这乡村僻野终归是个虎入山林的局面，无法管制，可若是放在军中，既可为国杀敌，也可严加看束，军中有我在，他翻不起什么浪的”
“来，喝茶”
一番言语后尚在沉思的王冲听见何宽请茶，忙不迭接过茶杯，稍加思索后问道
“那卑职这几日把他带在身边，既可以让他提前熟悉军伍事物，也可以探探他的根底，您看如何”
端起杯的何宽闻言停住了送往嘴边的茶水，目光注视在摇晃的杯中之水里，沉思片刻后低声回应道：“可”
王冲点了点头，带着“噼里啪啦”阵阵响声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告退，可刚一侧过身子，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又扭头不安的开口道
“有件事卑职还是忍不住想问，前番州牧大人因坠龙岗之事罚罪我等，贬职掉往大酉县，这县令害怕得罪州牧大人又将我等随意调任这周家村轮值，如今敌寇将除，我等届时是何去何从………”
听到王冲小心翼翼询问的语气，何宽无神的双目看着茶水也不禁暗暗叹气
“想我堂堂阜桥何氏子弟，千人曹长，怎会落得如此田地，来此处守什么集寨，与无知乡长为伍”
想起自己曾经指挥两千人队的曹长风光，再看看现在，被贬乡野，官任不过一小小巡检，二十几位心腹军士抛弃前程，自州府相随自己到此，这次却也死伤大半……
凝望杯中水，腹有千腔愁，已至壮年的何宽一时间颇有几分英雄末路的悲凉感……
见自己好像说错话的王冲连连躬身抱拳，一脸焦急的想解释着什么
何宽摆了摆手制止了极欲辩解些什么王冲，兴致不高的随口说道：“安慰人的话你不适合说，先去看看从涿州带来的老兄弟们吧，再慰劳慰劳驻守的巡检兵和周令先的村兵，且去且去……”
王冲闻言如蒙大赦般行礼后便快步离开，俨然已没什么兴致的何宽待饮下了最后一杯茶后，也迈着步子地走出大堂………
………………
翌日，巡检寨外
“呜呼……！咻！”
“啼嗒……啼嗒……！”
巡检石木寨墙外，驰马逞凶的匪寇来回于地面奔驰，口中啸叫着呼喝声势莫名的怪声配合着手中不断射出的弓箭骚扰着墙内守军
寨墙之上各垛口的兵丁纷纷埋头躲掉准头不精的骑箭，成功避开后又再度露出头一脸紧张的打量着肆无忌惮的马匪，墙上视野最高点处站着数名着袄披甲，军官模样的男子，一脸沉静的看着墙外逞凶的匪寇
垛墙之上，已是更甲换刃的王冲注视着墙外啸叫，来回驰骋的马匪，朝着一旁的曹长何宽轻声道
“曹长，敌寇来回纵马，徒耗弓箭，平白费了马力与箭矢，所图为何？”
内衬红袄缎面，外披坚盔铁甲，俨然军中首将的何宽轻抚短须，一路看着城外，一路回应道
“敌寇已至数日，除了首日诱使曹兴叛逃乱了我军阵脚外，近两日皆是攻心为主，试探为辅，其人马虽然精锐，但数量太少，这巡检寨虽只是石木结构，但总归也有三人之高，要想越过城墙，就得用人命来填，可惜敌寇数寡人薄，匪首也犹犹豫豫，舍不得耗费精锐来攻克这小小村落，只是怪哉……”
见何宽一副沉吟的模样，王冲也不解询问道：“哪里奇怪？”
右手按刀，左臂轻靠住城墙，完全不担心敌人软趴趴的箭矢能够射到自己的何宽一脸疑惑的回应道
“敌寇既不愿攻城，为何还要滞留于此…………思来想去，我只能模糊得出两个答案”
“曹长何解？”
“要么是敌寇后路已陷，前路恐我援军设伏，要么是后路有追兵将至，且其营中已无粮草！”
眼见何宽一步步分析得出貌似自己也颇为认同的结论，王冲“咚”的一下锤击在墙面上，连声欣喜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只需静静等待，敌寇便能不战自溃也”
何宽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抚弄着短须，面色不改的继续说道：“我恐敌寇还有后手，亦或者狗急跳墙鱼死网破，总之援军未至，甚至是援军旗号不明，都不可出城冒险浪战，村子南侧的驻防寨我让董武去负责了，他为人谨慎，武艺也不俗，镇得住后路，不过我主守于此，你可偶尔抽身去南侧巡视一番，以免兵临城内尚不自知”
“诺！”王冲闻言立刻表示了解，双手抱拳躬身应诺
静静地看着墙外已然穷途末路却又虚张声势的匪寇模样，饶是军伍老成慎重的何宽也不免咧起嘴角笑意
“只要援军一至，纵使你有万般计策，都逃不过束手就擒一途尔，到时且让我替死去的弟兄们看看，到底是你这术士铜皮铁骨的脖颈硬，还是我的渡风勒虎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