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初露真容
众人落座后，宫女们如彩蝶般穿梭在大殿内，将各种美酒佳肴呈上，上首圣上开始品尝后，众人这才敢下箸。
“这御酒果莫非是女人喝的不成，比咱们营中的烧刀子可差远了。”
“老邹，你快闭嘴吧！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嗨，这鹿肉还真不错！”
“你咋还直接上手了？注意礼仪！”
邹先勇这才悻悻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鹿肉送进嘴里，心想，不用手，吃起来没滋没味的，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肉。
忽听上方三声击掌，随后，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从两侧过道缓缓飘进来十数名彩衣飘飘的美貌舞姬，一个个身姿轻盈曼妙，好似天上的仙子一般。
舞姬们水袖飞扬，娇躯旋转，在场中曼舞不停，仿佛随时会御风飞升。
在场的文武百官家中大多养有舞姬，对这般舞蹈早已司空见惯，自然神态如常。然而低阶的将士多年征战沙场，这近两年来，又辗转了大半个大顺，哪有空亲近婆娘。
且这些人里成家的本就不多，很多还是光棍一条，哪见过这般阵仗，本就血气方刚，再加上饮了些酒，双眼便不由发直起来。
封将军虽不时与身边武将谈笑、饮酒，却也时刻注意着这边的情景，生怕他们吃多了酒便不知身在何处了。
当下，他便发觉不好，只见将官中有小半都对舞姬露出迷离之色，目光更是在舞姬身上上下打量，好似许久未沾荤腥的饿狼一般。
他心中一沉，正想着如何在圣上发现之前，拉回他们的理智，却听那处发出一声清脆的酒盏落地之声，将陷入迷离的众人惊醒，纷纷回头向那处望去，只见出声之人正是姜承隽，他急忙冲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弯腰将酒盏捞了起来。
这处的异响并未传到前方圣上耳中，但距离稍近的官员却嫌弃的朝此处瞥了一眼。那些失态的将官也恢复了常色，恢复了之前正襟危坐的模样。
封将军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瞧，那些低阶将官个个都是好色之徒，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真是丢死人了。”
此时升平殿一侧的山水屏风后，正有两人在镂空的花纹缝隙中往殿内窥探。
“嘘！闭嘴！”
紫菱公主低喝一声，环儿便立即禁声，眼中闪过一丝委屈，紧接着，又听到紫菱公主道：
“你看，刚才摔杯那个人！”
“嗯，倒是长得不错，就是黑了些。”
“我说的不是他，是他身旁那人。”
“哇！殿下眼光着实不凡，奴婢刚刚竟未发现，此人在这些人里，真应了一个词：鹤立鸡群！只可惜，他位置靠后，好像品阶不高的样子。”
片刻后，一舞跳罢，舞姬们如又如彩蝶般翩翩离去。
池义亭向远处扫视一眼，开口道：
“封将军！”
“末将在！”封将军出列施礼。
“听说你军中有一神射手，只一箭便将镇南王射于马下，不知是哪位小将？”
“是末将手下骑兵营中的段霄，段校尉。”
“哦，今日可曾来到殿内？”
“回陛下，段校尉就在殿中，末将这就传他上前见驾。”
圣上颔首，封将军随即回身传唤：“段校尉，圣上传召！”
紧接着，在众位将官中，站起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他长腿迈出，绕过身边几人，大步朝场内走去。
段霄在封将军身侧站定后，朝上首之人大礼跪拜，口称万岁。
“末将段霄，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他从地上站起，动作行云流水，从容潇洒。面上无喜无惧、挺拔肃立，就那样端正的站在封将军身旁，如一把古剑般寒光隐现。
池义亭微微点头。
“不愧是敢射杀镇南王之人，果然器宇不凡！”
隐匿在屏风后的紫菱公主，只觉心口仿佛揣了一只兔子，不停狂跳着，躁动不已。她刚才远观时，只觉得此人气势迫人，面容俊秀。此时离得近了，更加令她心动不已，没想到竟真有这般伟岸、出众的男子。
他剑眉星目，挺鼻薄唇，面上肌肤略有些苍白，眸中如沁着幽深寒潭，不似京城男子们儒雅、飘逸，却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刚毅、威武之感。
她却不知，段霄面容苍白，皆因常年蓄着络腮胡，今日他的面皮才刚刚重见天日，自然显得比其他将官白皙许多。若非那把虬髯，此时定也与其他人一般面色暗沉。
段霄此刻仔细聆听着圣上的每个字，待其话音落下，急忙自谦道：
“陛下过奖了，末将不过侥幸而已。”
“嗯，何其芳！”
“老奴在！”
“将那把破岳弓取来！朕要将其赐予段小将。”
“是，老奴这就去取。”
不多时，何公公手中托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回来，上面赫然是一把古铜色的弯弓，泛着暗雅的色泽，弓背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极为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弓乃数年前由北疆燕国王子所赠，其弓弦用虎筋制成，坚韧无比。没想到，今日圣上竟将此弓赠予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校尉，实在匪夷所思。
段霄接过破岳弓，入手沉甸甸的，弓背弧度与手心贴合处极为舒适，的确是难得的好弓。
他急忙施礼谢恩，面上也不由自主带出几分欣喜之意。
这番举动落在池义亭眼中，令他更加开怀。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又问道：
“那位姜承隽可来了？”
封将军心中惊疑不定，为何圣上指明要见姜承隽？莫非他之前作为天照军师的身份，令圣上心怀芥蒂不成？可此时也容不得他隐瞒，只好回道：
“启禀陛下，他就在殿中。”
几息之间，姜承隽也走上前来，站在了段霄身侧。
只见其中等身材，有些消瘦，却也显得神采奕奕。池义亭将目光落在其面上，他面容清瘦，隐带先天不足之像，一双凤眸却十分晶亮，可见是个多智之人。
只看他的身材，池义亭实在难以将他与长公主和驸马联系在一起，可再一看那双凤眸，简直与驸马姜留风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一般。
应该就是他了，池义亭心中已有了定论。记得李甲说过，郡王妃身体不好，这个孩子父母早丧，惨遭族人迫害不得不流落在外，想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身材瘦弱些才在情理之中。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痛，想起自己年幼时，皇姐如母亲般照料他，而自己又是如何对皇姐和驸马的？